姚頌帶著人守在杜府,看見杜蘅與蘇子衍渾身是血也是狠狠吃了一驚。他本來已經在何老的塌下歇下,卻又聽綠鵲來報,杜蘅與蘇子衍被太後召進了宮,總是惴惴著心煩再也睡不下,他起身穿戴好,一直等在此處。
“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衍之,這是怎麼一回事?”蘇子衍將杜蘅從車上抱下來,姚頌挑挑眉,這是什麼緣分,上次是在他的府前,杜蘅攙扶著昏迷的蘇子衍,這次又是蘇子衍抱著受傷的杜蘅,看著蘇子衍著急地背影,他搖了搖頭。
寸心急急地奔去了府中養大夫的北院,杜府上上下下都是靠著這位大夫一人診治,他也拿著豐厚的月錢,乾脆在住在了杜府,卻也方便了許多。
“她是服用了一碗夾竹桃羹才至此,可有緩解之法,這無法毒死,也將她痛死了。”蘇子衍疲憊地交待道,他的眼睛十分酸痛,卻因為心中著急,這點痛他也察覺不到了。
大夫在杜蘅手腕上紮了幾根銀針,銀針鑽進皮膚的那一端已經有些發黑了,他拔出針,對著燈光仔細瞧了瞧,緩緩抬起眼來,手上的動作不停,對蘇子衍說道:“萬幸大人這湯羹中夾竹桃含量並不多,毒也隻是浮於皮表,隻要施些針將毒排一排,再喝些藥,大人的疼痛與身體都可得到緩解。”
大夫頓了頓,從箱子中拿出一包比剛才整整粗上三倍的針,在火上仔細炙烤,輕輕道:“蘇大人,接下來還請您到屋外去,杜大人要吃些苦頭了。”
待蘇子衍出了屋,寸心將杜蘅的裡衣解到肩頸處,又將汗巾塞進杜蘅的嘴裡,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艱澀道:“姑娘彆怕,寸心陪著您。”
杜蘅的爹娘為寸心起這個名字,便是取自“寸心寧死彆,不忍生離愁”,她也的的確確出落成了一個忠心的女子。
蘇子衍負手立在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姚頌站到了他身側,兩人一起聽著屋內傳出的慘叫聲,皆是一副不忍的神色。蘇子衍已經將所有的事,簡述給姚頌,他聽的心驚肉跳,杜蘅向來把自己頑強如野草般的一麵給人看,可她也是個脆弱的女子。
“衍之,去用些東西吧。”姚頌拍拍他的肩膀,蘇子衍隻是轉了轉眼,肩膀上灑落了些零碎的月光,他隻是搖了搖頭,眼中都已經布滿了紅血絲,姚頌又說:“衍之,你這樣撐不住的,不然杜馥鬱醒了,你卻倒下了。”
姚頌心裡明了,他這個好友對杜蘅算是上了心了,從前他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一點人情味兒,而近來看他整個人觀之和煦,平和許多,雖然仍是舉止有規章,但眉目中的冷淡已經大大減輕,更多的是和善。
可他這個不吃不眠的樣子,整個人映著月光的樣子,姚頌看的難過極了,他劇烈地晃動蘇子衍的肩膀:“衍之,你該去吃些東西,這是命令,杜蘅若是醒了,也會希望你這樣做的,我,我不想我的兩位好友都垮了。”
蘇子衍木訥地點點頭,他從未露出過這樣的表情,聲音沙啞地開口:“那你在這看著她,我去吃些東西就回來,今日的事就不要告訴何老了,他自己的身子也是問題。”
姚頌盯著屋中,忙活的三人,心裡默念著阿彌陀佛。
不過一刻鐘,蘇子衍就又回來了,他實在吃不下什麼,隻是勉強地喝了些熬的軟爛金黃的小米粥,他放柔聲音,像是一片羽毛飄到了湖上,他說:“禮韞,你去歇了吧,明日就把何老帶回你府中,等她醒了,我也就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