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舊事(2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3905 字 9個月前

太後的護甲又銳利又長,她淚流滿麵地說道:“我的孩兒已經兩歲,平日裡也在荷花池旁玩鬨,怎麼偏偏那日就溺斃在荷花池中,怎麼伊春又偏偏有了孩兒,我的切膚之痛又有誰可以體會,他那樣乖順可愛,甚至還沒長成人,這些女人卻也不肯放過他。”

齊姑姑驚得背心寒毛陣陣豎起,整個人定在原地,隻覺得冷汗涔涔而下,如細小的蟲子慢悠悠爬過,所過之處,又是一陣驚寒。她為太後扇著風:“娘娘不必擔憂,不過是個死人,隻有活著才是最要緊的,如今登基的還是您的孩子,這宮中還會是您的天下,隻有活著才能享受道身後的福氣。”

太後不曾言語,對於嬪妃而言,孩子固然重要,但侍奉君上更為重要。這也是祖宗規矩為何要將位分低的妃嬪生下的孩子交給位高的嬪妃撫養的道理。就是怕妃嬪隻一心在孩子身上,疏忽了皇帝。

太後用護甲捏起了一個果子,放進嘴裡:“這賤人也算是終得圓滿,被追封為伊春先皇後,哀家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可在這闔宮之中權勢才是重中之重,失了皇帝的心反而得不償失。”

齊嬤嬤沒敢搭話,看太後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半晌才開口道:“太後娘娘,今日皇上派遣杜家小子去了江南管修水壩一事。”

“簡直荒謬。”太後冷笑,江南一帶水患連年,先帝在位時也曾對此無比苦惱,如今新帝竟然想依靠一個小兒之力就將水患治好。是了,早有流言說皇帝要把杜家小子安排進軍機處,這消息空穴來風,卻傳的到處都是。知道這個調任江南的命令下來,消息才傳的少了,畢竟以杜晉這樣年幼的年紀,光是看調任這一舉措就不像要短期對他進行升遷的樣子。

隻怕皇帝這樣做便可以給他一個由頭,哪怕這水患治不好也沒關係,到時候隻是說水患連年,再揪出了一些貪汙腐敗的官員,那時候,他不升任都說不過去。太後轉了轉眼珠,不愧是賢祖皇帝的兒子,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如此深沉,當年的事最後隻得了一個“不小心”的結果,可她不信,她這個當娘的不信,天災還是人禍誰是誰非沒個定局。

“落雪了。”太後看著窗外,雪已經積攢在地上薄薄一層,映在窗戶上亮堂堂的,太後隻穿著素白色的裡衣,她想起未曾婚配時,落了雪是最最開心的時候,總是要出去踩一踩的,如今人老了,也沒這個興致了,她淡淡地開口:“都說指點迷津的隻有滿天神佛,可哀家偏偏覺得能自渡迷津的就隻有自己,既然落雪了,那就該告慰一下外出的親人了,該回來團員的團圓,不該回來的,也該隨著這場雪一同化了去才是,來年才好滋潤莊稼,長個好勢頭。”

齊嬤嬤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沉著聲道:“奴婢明日便修書一封給張瑞權大人,還請娘娘稍安勿躁,早些歇息。”她支起窗子的一側,新鮮的空氣灌進來,帶著些沁人心脾的涼意,太後蓋上一層厚厚的被子,這寒意叫她無時無刻都清醒著。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天怕是要陰一陣子了。

“這事竟是如此麼?”姚頌聽了之後有些唏噓,太後曾多次想要殺他們害她們,他屬實恨她,卻也可憐她,這事說也說不清楚,他們心裡都明白那伊春先皇後的死與太後娘娘必定也脫不了乾係,窗外風聲簌簌。

杜蘅從懷中掏出一包藥渣,裡麵是熬過的藥材,她的手不住的顫抖,嫩黃色的帕子沾了些濕意,她開口說道:“大人可曾見過這些藥材?”這是王嬸為她熬的藥,隻是因為山野農婦的叫法與城中很是不同,她想去抓也不知個明目。

錦州知州的父親生前正是一把行醫的好手,被十裡八鋪地都稱作“聖人”,錦州知州幼時也見過不少的藥材,他拿起一塊枯黃的藥材,湊到鼻尖聞了聞,又含到嘴裡,用茶漱了漱口:“敢問大人是何處得來的這些藥?”

“是一個好心的山野村婦給我的,她見我麵色不對,便問了問吃過什麼,我見她頗有些研究,自己不動這些東西,想著大人是個行家,便拿回來給大人瞧瞧。”杜蘅的衣擺掃過鋪在地上的野獸皮毛,發出些聲響,她唇色蒼白地驚人,抿了抿茶水也不見有什麼起色,引得蘇子衍總是側目。

“這藥是好藥,那位村婦也是好心,隻是這藥量是否太多了些,一味地進補也不是好事,可否讓小人為大人把把脈?”錦州知州從籠屜中拿出一塊小小的玉枕,錦州城連年虧損,無論是府裡這些朋友知己,還是親人妻子,都是由他自己看病的,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隨手備著一塊玉枕的習慣。

“有勞大人費心了。”杜蘅不去理睬蘇子衍投過來的目光,纖細而白皙的手腕搭在玉枕上,顯得整個人更加虛弱,她的心神不寧,腦中太多的事要想,錦州知州把手搭了上來,杜蘅的脈搏跳動的慢且弱,錦州知州皺起了眉。

燈火映在杜蘅臉上,燈火溫暖,可看的錦州知州卻是一個心驚,他抽回手不知從何說起,乾巴巴地開口道:“這補藥雖猛,大人可以放心地喝下去了,大人的根基十分孱弱,氣血虧損嚴重,這藥中多是一些白芨,黃連,百合等東西,都是補氣血的,大人每日切不可斷了,要好生調理才是。”

杜蘅也收回了手,縱使她周身都是溫暖的,可骨子裡還是浸透著涼意,點點頭:“不必憂心我,且接著說要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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