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散去,李誌走在了最後,他突然停了下來,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後麵跟著的是浩浩蕩蕩的車隊,如意一味地盯著腳尖,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男人寬厚的胸膛讓她的鼻梁骨泛痛,它捂著鼻眼,怒罵道:“是誰這樣不長眼睛。”
男人的胸膛震動起來,發出些低低地笑聲,他把手搭在了如意的頭頂,安撫道:“原來是如意姑娘,在下給你賠個不是,還望你不要生在下的氣。”
如意抬眼看去,才驚覺兩人仍是保持著一個不清不楚的距離,她下意識地要掙脫,向後退了兩步,竟踩在了一個石子上,滑倒的那一刻,腰身被人摟住,李誌俊美的麵容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兩人的氣息都可交融。
“如意姑娘小心些。”李誌衝她笑了笑,李崇是個完完全全地粗人,膀大腰圓,更是酗酒成性,而李誌則是十分白淨,眼神清明。待兩人恢複到正常的距離,他才緩緩開口:“如意姑娘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杜蘅大人是清麗的風雨薔薇,而你則是點點梔子,清香撲鼻,明豔動人。”
如意聽他這話,不由得紅了臉,她在杜蘅身邊時,隻一心圍著杜蘅,也從未得到過這樣的誇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地問了一句:“是麼?”
“李某從不騙人。”李誌頓了頓“更何況是姑娘這樣的美人。”李誌笑的深沉,你瞧啊,這樣三言兩語,便可以撥動一個人的心神。
等他們到了,正堂裡已經開了席,李誌轉過屏風前向如意那瞟了一眼,杜蘅正和她說著話,她注意到了李誌的目光,悄悄紅了耳朵,待李誌再出來,如意已被杜蘅派遣到了房門之外候著,他蹙著眉:“如意姑娘不與我們一同吃嗎?”
杜蘅脊背挺得板直,她注意到了李誌那個眼神,心下有些擔憂,不是她刻意去關注,隻是兩人的小動作太過顯眼,李誌看起來並不是個好相與的,杜蘅不鹹不淡地開口:“婢女自然要有些規矩,我杜家自古便是書香門第,文官世家,對這一點更為看重。”她對上李誌的眼睛,帶著些警告他的意思:“什麼樣的人便做什麼樣的事兒,李大人覺得我說的對吧。”
守著門的如意再也聽不下去,心中已然被悲傷和憤恨填滿,她強忍著哽咽聲把守門交給了一個男人,然後跑了出去。
李誌應了一聲“是”,就坐下與人交杯換盞起來,吃了有一刻鐘,他稱是鬨了肚子從席上退了出去。
偏屋離著主屋有些遠,他一路摸著門柱走去,女人的哭泣聲傳來,他透過窗紙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淺淺地笑了笑,似乎有些得意。
正在哭泣的如意,鼻尖一點通紅,頗有些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味道,聽到“哐”的一聲響,她朝門口看去,正是穿著月白色箭筒袖的李誌,他臉上帶著心疼,如意擦了擦眼淚,勉強行了一個禮。
“你果真在這兒。”李誌把門掩了起來,他逐漸靠近,抿著唇說道:“我曾流落民間,自然是懂你的苦楚,杜大人這樣苛責你一介姑娘怎麼受的住,我想你定是不願意被人見到你哭的模樣,隻我一人前來,並無他人知曉。”
如意聽了這些寬慰的話,眼淚更如珍珠一般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他這些話正對著她的心思,她與杜蘅之間那些溫情再不作數。
李誌的呼吸重了起來,他不管不顧地把如意帶進懷中,如意顧不上難過,已是一臉震驚,李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在下自見到姑娘的第一麵起,便把心給了姑娘,我從未見過如同你這般乖巧體貼的人,不,我不願再稱呼你為姑娘,我想要你作我的妻,同我一處,我必定會好好待你,你信我。”
他的目光懇切,把如意帶進一個漩渦之中,如意張了張口,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音,她像是抓住了一隻漂泊不停的木板,她在大江大河中被風吹著生長,這塊浮木就要繳了她的根,帶她去向更遠的地方,如意鬼迷心竅一般搭上他的手:“我自然是信你的,除了你,我還能信誰呢。”
她多次暗暗地羨慕杜蘅,有蘇子衍這樣為她著想,把她視若珍寶,終於她也遇到了她的良人,李誌搭上了她的肩膀,兩人對視著,忽然間他低了頭,這塊木板帶著如意越漂越遠,她無法呼吸,卻對此甘之如飴。她願意跟著他走的遠些,她唇齒顫了顫。
“我總是擔心杜大人這種心思會害了你,想要帶你擺脫這種困境,也不知你願不願意,你要是同意今夜戌時便到此處與我一見,對於你,我總是舍不得的。”李誌歎了口氣,兩個人依偎著。
如意眼角溢出來了些淚水,她點了點頭,桌上有個空著的白瓷壺,壺蓋上映著她的臉,唇妝已然花了,卻更顯嬌豔。
李誌去了前堂,人已經全然散去,他詢問了四周的侍者杜大人在走之前都說了些什麼,侍者低著頭柔順地回答道:“杜大人隻說吃醉了酒,貼身的侍女又不在身旁,要早些回去,其餘並沒有說什麼。”
李誌的心中起了些惡趣味,這樣聰明絕頂的人都被自己給蒙騙過去,他看著這座屋簷,想起自己認下這個名分時,老母親曾激烈的反抗,可最後不明不白地去了,他要做李誌,就不能有任何後顧之憂,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