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笑的陰惻惻得,他的手從如意肩頭滑落,端起桌上的羹湯攪動兩下,有意無意地問道:“我這剛剛認祖歸宗,對京中的事知道還甚少,原來杜大人還有個弟弟?”
如意一直在宮中坐著寫瑣碎的粗活,她隻聽說杜蘅有一個弟,備受皇帝喜愛,還曾傳出些龍陽之好的謠言,她不願在李誌麵前露了怯,隨便扯了句:“杜大人的子弟是個能乾的,極為像大人。”
如意依靠在李誌身旁,兩個人的影子在燈火的照耀下重疊在一起,仿佛隻有一個似的,燈影晃晃,倒顯得有些寂寥,李誌放輕了聲音,像哄弄孩童般:“我委實羨慕著杜大人,兄弟姊妹皆是恭敬謹順,我與老母多年依靠,到頭來,連母親也不是自己的。”如意有些動容,抹了抹眼底的淚,李誌用勺子舀起一口湯,遞到如意嘴邊“我現在就隻有你了。”
如意重複著這句話,將心頭的疑雲晃了晃,院子裡的下人傳了些風言風語,說是李誌與張瑞權合謀害了杜蘅,說的人多了,她心中也插了一根木頭,如意淺淺飲了一口,然後皺著眉,抬著頭望他:“能不喝嗎?”
“怎麼不喝?”李誌摸了摸如意的下巴,雪落在窗子上被風吹動,又嘩啦啦地掉下來,他覺得如意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喝了吧,對你身子好,喝了咱們便早日歇了。”
如意的目光宛如一潭死水,扔了個石子進去,也激不起什麼波瀾,她喉嚨裡湧現了一陣辛甜,她乖巧地端著碗將羹湯一飲而儘,露出個碗底,她不留痕跡地躲了躲李誌的手,搖搖頭道:“我今日累了,想早早歇了,怕不能好好服侍大人,大人還是不要歇下了吧。”
如意臉色像窗外的雪一般蒼白至透明,是一種脆弱的感覺,仿佛自己成了一片薄而脆的枯葉,轉眼便要隨著風飄散了似的。她心裡惶惶不安,死死地盯住李誌。
李誌拍了拍如意,對她今日的不對勁感到有些奇怪,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疲憊於應付如意,單單留了幾句話。
李誌還未來得及邁過門檻,就有一侍者來傳話,說是請李大人與如意正堂一聚,這位侍者看著並不像是他院子裡的人,李誌想去問問是否是生了什麼事兒,又或是來了什麼人。
“大人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我們這些下麵的又哪敢揣測大人的意思。”侍者冷冰冰地回答觸了李誌的眉頭,他訕訕地笑著,心中卻是難堪。
正堂裡坐滿了人,圍了一圈又一圈,如意挽著李誌的胳膊,他們還未進去就聽見了些吵鬨之聲,蘇子衍一把撫落桌上的膳食,將瓷碗瓷盆砸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