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頌抿緊了唇,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他道:“衍之,你吃醉了,還是早早地歇了吧 ”
蘇子衍甩開姚頌的手,他赤紅個臉,眼中像是凝著一根銳利的針,幾乎要在為首的張瑞權身上插一個洞出來:“我沒醉,我沒醉,杜馥鬱死的冤枉,今日你就叫我來聽這個?我問你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蘇子衍一把拽住張瑞權的肩膀,神色不太自然,說話也沒個章法,看著已是喝了許多酒,張瑞權驟然被提起,沒個防備,口中氣息不足,隻得握了蘇子衍的拳頭。
“衍之,你這是做什麼,口不擇言的,還不把張大人放下來,張大人是朝廷命官,可不能傷了,杜蘅一向受陛下寵愛,又是當朝太傅,害了她的人自有我朝律法處置,快快安下你的心吧。”姚頌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聞者神色各異,張瑞權總算是被放了下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跌坐在地上。
“來人啊,把蘇大人攙回去,叫他醒醒酒。”蘇子衍被人架著,在出去的那一刻,他一個掙紮,倒在了李誌身上,如意臉色煞白。
蘇子衍拍了拍後腦勺,拽住如意的胳膊,喃喃道:“你不是杜馥鬱的婢子麼,怎麼穿的這樣華貴,怎麼她出了事,你卻無事,她走之前最是掛念你,你可還記著她的麵容嗎。”
如意推開蘇子衍的手,兩個侍者見狀,既不敢得罪那個也不敢怠慢了這個,思來想去還是先顧著蘇子衍了,如意咬緊了牙關,心頭一陣陣發冷,她啞聲道:“大人真是糊塗了,杜大人的麵容奴婢自然不會忘記,那日奴婢恰好出去采買,杜大人最是愛吃些小玩意,大人莫不是忘了吧。”
蘇子衍被帶了出去,張瑞權被他這麼一鬨,他半支著身子斜靠在錦綾緞桃葉紋軟枕上,心裡恐懼萬分,他隻得硬著頭皮罵道:“真是晦氣,死都死了,還不叫人安生,不是已經有人去查這件事了麼,還這樣鬨一出成什麼樣子,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姚頌聽了,把正飲著的紅參茯苓湯放了下來,他微微冷笑道:“話雖如此,想必杜蘇兩家的事大家夥兒都有耳聞,這事是不會那樣輕易地過去,杜大人走的那日是戴著個水藍珠花,各位有所不知,杜大人中了奇毒,而那珠花中正是以毒攻毒的藥粉,我們素日與她交往也是小心謹慎,隨身帶著解毒的家夥,於她自己是救命,於旁人則是要命的,且是人傳人的,過兩日毒發了,這人便也好找了。”
姚頌抬了抬自己腰上彆著的香囊,如意猛然想起杜蘅是給過自己一個,隻不過因著那兩日與李誌的雲雨,早不知丟在了哪,她凝神須臾,素淡的容顏上閃過一絲苦笑,如意附和道:“害了杜大人的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這毒倒也是個法子。”
李誌與張瑞權聽了這話,麵上鬆動,姚頌與他二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風一吹過連光影也晃晃悠悠,成了水波漣漪半透明的影子。張瑞權壓低了聲音也能看出他的憤恨:“這個賤人,死了也不叫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