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擺放著許多景泰藍的大缸,甕著的冰塊冒著絲絲的雪白寒氣,如意死死地咬著下唇,她的眼皮輕輕顫抖,杜蘅一直不言語,她心裡害怕得很,心角總是抽痛,加之窗上的湘妃竹簾安靜地垂落,映的杜蘅的臉便有些光暈模糊。
屋中燃著濃重的檀香,香氣思思繞繞,杜蘅最喜這種香,從前如意伺候她時,屋中燃著淺淺的香她才肯喝的下藥,杜蘅多少有些唏噓,她輕輕說了一句:“你咬死與李誌無關,可知道李誌是否會保住你?”
“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他,他定然會保我。”如意心裡也是很虛,還是壯著膽子回杜蘅的話,李誌對她已經是愈發冷淡,那個孩子與女人的出現更是衝擊著她的心裡防線,如意像是念了一句經,大口喘息著,癱軟在地上,如意像是一條缺水的鯉魚,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如意向前湧了湧,緊緊抓著杜蘅的衣角,覺得五臟六腑都擰在一起痛,杜蘅踢了踢腳,躲過了她的手,門外候著的大夫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馱著背慢悠悠地向杜蘅問好,他用眼角瞥了一眼像青蟲一樣扭動的女人,有些諷刺又有些憐憫。
“您醫術高明,瞧瞧她是個什麼病吧,當初跟著我時還不曾得,這時怎麼突然得了,彆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杜蘅用手帕捂住口鼻,眉眼間皆是悲憫,如意翻過身來對上杜蘅諷刺一笑,頃刻吐出一口血來。
大夫有些嫌惡地從包裹裡拿出一根銀針,翻過如意的手腕紮在了如意的腕子上,如意想要使勁甩開大夫的手指,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太夫連一眼都沒有看她,道:“姑娘還是不要亂動的好,姑娘現在中毒已深,奴才隻是為您止住擴散,不然怕是連命也保不住。”
如意的雙眼盈滿了淚水,順著眼角流到了耳朵裡,大喊道:“你殺了我吧,何必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我這命不過是草芥罷了,看在我伺候您一場的份上,求您賜我個痛快。”
杜蘅還沒來得及接話,大夫倒是開了口:“如意姑娘,我是第一次見您,這事兒我是一點不清楚,隻不過咱們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忠於主子,若是連本心都分不清,那與畜牲有何區彆,您這毒用量大,也不是一朝一夕吞下的,何必在此汙蔑旁人呢。”
如意對杜蘅的聲音十分熟悉,剛跟了她時,她的聲音總是虛弱卻又倔強的,如同傲立的墨梅一樣掙紮著活,如今聽來她隻覺得恐懼,杜蘅的聲音隱含著怒氣,她坐直了身子道:“為她止了疼,你竟這般冥頑不靈,那我也叫你活個明白。”
杜蘅看了看銅漏,身上粘了麵粉的粗大女人扭著如意虛弱無骨的胳膊,拖著她跟在杜蘅後頭,如意的雙腳抵著地,趾頭已經滲了血,她的脖頸後紮著針,連一絲痛也感覺不到,臉上也隻是一副麻木。
蘇子衍把那姐倆帶到了房內,李誌披散著發,頗有些駭人的樣子,杜蘅正帶著如意進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