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洧吟心頭一沉,外麵的侍者已經悄然離去,姚府的下人把東西帶了進來,下人手中捧著一對子母獅。子獅依偎在母獅身下,母獅張牙舞爪地對著眾人,子獅的身軀十分嬌小,玉質細膩油潤,幽光沉靜,刀工古樸流暢,包漿熟美,一看便是積古之物。趙洧吟看了看子母獅,又看了看虎頭帽,頓時一頓暈眩,她強撐著拿過信箋。
“讓奴婢來為您讀吧。”姚頌曾交代過,趙洧吟並不識字,她捧著信箋,看見趙洧吟緊咬著牙關,像是懂了什麼“愛妻洧吟,為夫願為國家做出一番事業,北邊失守,不知我是否還有命回來,若是回不來,萬望你照顧好麟兒與自己,府中交由我父母來打整,哪怕改嫁,我也是不怨你的。”
趙洧吟的瞳孔驀然收緊,她瞥了一言紙張,流鶯平日沒看過姚頌寄回來的信箋,趙洧吟也有意識避開她們,這上麵的字跡分明不是姚頌的,那麼隻能是從太後手中流出的,不是北邊失守,而是太後想要她們的命,以此來警告自己,趙洧吟拖著小腹蹲了下來,小腹一股暖流流過,是鑽心的疼。
“血,來人啊,來人啊。”流鶯驚慌失措地開始喊人,趙洧吟隻覺得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經躺在床榻之上了,幾個產婆是姚頌早早就養在府裡的,趙洧吟尖叫著,將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下半身,隨著產婆的手用力起伏。
趙洧吟回想起自己最快樂的日子也是與姚頌在一起時,姚頌在走之前,將頭貼在她的肚子上,說著這是她們的孩子,他的父母嫌棄她是煙花柳巷裡出來的,可他偏說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恩賜,想著想著淚水就打濕了趙洧吟的眼眶,為了瞞著眾人,她與姚頌少說了這個孩子的月份,如今倒也不算早產。
“丫頭,留著點力氣,彆把力氣都留在叫喊上,老夫我在外麵給你撐著。”何老手上拿著一串佛珠,在外麵念著佛經,流鶯一盆一盆血水端出來,他的心神也就更加慌亂。
“夫人,用力啊,您這樣憋著,隻會憋死您和小少爺,頭卡著呢。”產婆不停的在趙洧吟的肚子上揉捏,她們抬著被子,時不時看看被子下的血汙。
“姚頌,我對不住你啊。”趙洧吟喊了這樣一聲沒頭沒尾的話,所有人隻當她時因管不好府中的事而內疚,流鶯用手指沾了沾給她喂了點水,卻被趙洧吟捉住了手交待道:“保孩子,要是我挺不過去,一定把我的孩子保住,告訴他他母親是個好女人,把我的匣子交給大人。”她的頭發全部被汗打濕,眼睛也深深凹陷。
“夫人,請恕婢子死罪,奴婢不應允,您自己告訴大人與小少爺吧。”流鶯死死地握著趙洧吟的手。
大夫魚貫而入,何老也再坐不住,來回地走來走去。
終於,在未時三刻,姚府新添了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