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好人(1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4273 字 9個月前

“你真是這樣想的?”空氣裡永遠浸淫著乾燥的風塵氣息,失去了冬日裡潮濕而澀澀的溫度,流鶯安安靜靜地服侍姚頌脫下外麵穿的袍服,以平靜如秋水的眉目相對,姚頌撐著疲憊的眉眼,想要在流鶯的話語中抓住一絲溫暖。

流鶯的手停在了姚頌的衣領處,她不再掩飾自己眼中的愛慕,她鄭重地跪在姚頌腳邊“自從被夫人撿回來的那一日,流鶯就發誓這一輩子都是都是夫人的人,流鶯一輩子不會背叛夫人,大人也對流鶯有在塑之恩,流鶯自然希望大人好……還有夫人。”

玉蟬空明澹澹,姚頌整了整袖子,在床榻上坐下,細細地打量起了流鶯,這些日子流鶯辦事妥帖讓姚頌很是放心,甚至一些下人都在府中暗暗地誇讚,認為流鶯做的比趙洧吟這個當家夫人還要好些,這也是姚頌今日這麼大火氣的重要原因。

“大人,大人,杜大人派人來請您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外麵守門的小廝跌跌撞撞地闖到屋子裡,姚頌拍了拍頭,恐怕是為了蘇子衍的事,流鶯卻過去狠狠打了小廝一個嘴巴,看上去頗為氣惱。

“你這該死的奴才,沒看到大人已經準備休息了嗎,大人剛剛脫了外袍,不長眼的東西,這樣晚了還來稟告大人,若是大人因此受了風寒,你可賠的起?”流鶯的話借著辱罵小廝實際上也把杜蘅罵了一通,她轉眼過去,看見姚頌眼中的不讚賞,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下“奴才逾越,還請大人責罵。”

姚頌捧著一盞江南新貢的龍井細細品味,眼神暗了暗“自己掌自己十個嘴巴,主子的事兒是你一個奴才能置喙的嘛,今日是我在你跟前,明日要是在彆人麵前丟得是姚家的臉麵。”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流鶯不住地磕著頭,連著額頭都滲出了血,她對杜蘅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對著自己左右開弓,每個巴掌又響又脆,她本就生的動人,這副模樣更叫人憐惜不已,她看著姚頌邁出了門,才跌倒在地。

杜蘅閒閒地撥弄著手中的白玉透雕茶盞,淺碧色的茶湯散發著雪白的水汽,將她的容顏掩得潤澤而朦朧,她看上去十分憂心,眉頭的結怎麼解也解不開,一向睡得很早的杜晉與杜伽都在前廳等待著。

“看來我來得不巧,怎麼大家夥都在這兒等著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姚頌竹綠色的袍子在漆黑的夜裡並不顯眼,頭上束發的是一頂金冠,映的人好像在月色下發著光,眉峰一揚,眼中閃過一道流星般的光彩,旋即低首一臉沉穩。

杜晉與杜伽起身向他示意,以杜晉現在的官位已經不需要向姚頌行禮,念著自己年紀小,而杜蘅又與姚頌交好,他一向都把禮數做全,也不讓人感到尷尬。

“今日這樣急衝衝地叫你來,是我對蘇大人的事已經有了決斷,想要同你商量一番。”杜蘅看著盞中杏綠湯色,映得白玉茶盞綽然生碧,恍若一方凝翠盈盈,她用勺子在杯子裡攪了攪“我已決心明日在朝堂上去麵聖,他在獄中中了毒,雖然愈之奏秉皇上挪了出去,可不見得這是萬全之策,就怕那心腸歹毒的人被逼上了絕路,更何況張帆的罪名僅僅是一個事多。”

“杜蘅,我知道你心急,我亦如此,可這並不是萬全之策,賢祖爺的遺旨上特地有一條就是你不得參政,這被人抓住了把柄,你的命就不保了。”姚頌眸中神色仿若結冰的湖麵,冰麵下波濤洶湧,口中的茶水被咳出來了許多。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去,賢祖爺下的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在朝堂上又沒有結私營黨,我的話才更能讓人信以為真。”杜蘅把茶杯倒扣在桌上,用手指在桌上畫出三條線“現在李崇將軍不在京中,留在朝堂中他的人也多是武將,就算是太後,也不一定能請的動這波人,若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怕是請命的多了,這事兒就算是黑的也會變成白的,更何況本就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姚頌鄭重頷首,眸中唯餘一片墨色深沉,他仍舊是不讚同,杜晉上前一步出聲道“阿姊已經決定這般做,我也不再攔你了,可是阿姊是不是想過後果,要是不成功,你的名聲也就敗下去了。”本朝女子議政參政的先例屈指可數,她們往往孤獨終老,或是鰥寡孤獨於一身,結果都不儘如人意。

“我明白,我曾翻閱過典籍,平陽夫人的夫君曾經某受冤屈,平陽夫人也是一步步告到了禦前,我此次並不以皇帝太傅這個身份去,而是要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去。”杜蘅用力點了點頭,她溫和一笑,綠鵲手上捧著的正是仿製的平陽夫人的頭飾,寸心也已經備好了衣裳。

“你要如何入宮?”姚頌思付片刻,他心知這是最好的時機,拖的久了反而會誤了事。

“蘇子衍在朝中有一部分追隨者,明日我就去敲登聞鼓,就怕皇上不見我,還請你聯合了他們向皇上請命。”杜蘅為姚頌添上茶水,淺碧色的茶水有一個深深地漩渦,帶的人有些頭暈目眩。

古書有言“有擊登聞鼓以聞於上,上命先君總三司以聽理,至則平反之。”杜蘅鐵了心要把這事做完,姚頌為此瞠目結舌。

杜蘅摸上首飾,都是一些最為平凡不過的東西,都是銀器,隻有那個項圈還讓人移不開眼睛些,雕刻的是梅花的樣子,梅花高潔而且堅韌,很襯平陽夫人的氣度,這樣的女子要是投胎成為男子,哪裡會遜色於彆人。

“好,你要做的,我自然都會辦好,杜馥鬱,有你這樣的知己,是衍之之幸。”短短光陰,等姚頌發現時,他驚覺蘇子衍已將她視為畢生摯友,縱使以自己可以以命相托的情誼,也不過一碗水端平,無法做出偏倚。開始他不明白,這樣活在條條框框的女人而又倔強又不會服軟到底有什麼新奇,竟然叫自己的友人失了心智一樣,杜蘅活的太過小心翼翼,可也叫他挑不出錯來。

杜蘅卸下腰間那塊金燦燦的金牌,上麵刻著龍紋一一是她小半生裡僅有的、最具身份、最具貴重、最能表情的東西,她把玉佩壓在了桌子上,想了想,卻又收了起來,放到了姚頌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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