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祭典(1 / 2)

權相的傾城娘子 遲也 5308 字 9個月前

這高台建造起來也很容易,每日都有來來往往的百姓圍觀,杜蘅讓工人都歇下,自己沿著邊緣慢慢爬了上去,她身上的素青色雲紋折枝蓮花大氅顯得格外單薄,在夜風裡顫顫地抖動。杜蘅望著熟悉的甬道上一盞一盞亮著的昏黃燈火,仿佛照著自己早已看不清的昏昧前路。蘇子衍早早就站在這兒,他站在杜蘅身旁“你看,這京城中每一家每一戶都有一盞燈,每個孩子都在和父母團圓,這便是他們的未來。”

挑著扁擔的男人一顛一晃地走著,框裡有個小娃娃,他一邊笑一邊對著孩子說“小娃娃,躺高高,以後早上吃飽飽。”

杜蘅看著父子融洽的樣子,有些想笑。孩子以後也是循規蹈矩,按著父親的步伐一步兩步向前走,這就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未來,那她的未來呢?杜蘅扒著欄杆“像我們這樣的人,沒有未來。”

杜蘅從懷裡拿出銀粉在欄杆上灑了灑,星星點點的星子,有些劈裡啪啦的聲音,高台之上有個火坑,明日在這高台上的就不是杜蘅和蘇子衍,變成了太後與皇帝,杜蘅用指甲念了念粉末,粉末融化在了夜色之中。

高台上一隻朱雀鳥冷冷仰天瞪著,呐喊無言。四下裡寂然無聲,唯聽見一乘青帷輅車的車輪軋過古舊的雕花石板路,驚起房簷上的宿鳥呱一聲撲棱著翅膀飛遠了。蘇子衍看著杜蘅,他牽著杜蘅的手,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一切都有我。”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這些銀粉,到了明日白天更是難以辨彆,杜蘅點點頭,她用兜帽把自己擋的嚴嚴實實,蘇子衍新給她的袍子上加了一圈褐鼠的容貌,照的整個人臉色也好看一些,二人躡手躡腳的下來。

寸心在府門前等著,蘇子衍在車駕上也一直牽著杜蘅的手,不曾放開。兩個人的手本都是那樣冷冰冰的,聚在一起居然暖融融的,杜蘅仰著清定的眸子,蘇子衍是淺淺的難過,他周身都有一圈光暈,眉頭是化了化不開的結。

杜蘅的摸上蘇子衍的眉毛,她的話說的很慢,卻又很清楚“你的眉毛很好看,很像蘇伯伯,我想要是伯父伯母知道你為了他們做到這一步,也並不會開心,既然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就不該讓這些事煩憂。”

蘇子衍覺得自己一定是瘋魔了,他的心臟突突地跳著,他有一個瘋癲的想法,他想要吻杜蘅,話本子裡的男男女女常常因為愛恨而癡纏在一起,蘇子衍的掌心濕濕的,這樣私下裡緊緊握住杜蘅的手已經是超過了他心中的那一道線。蘇子衍晃了晃頭,想要把這個想法移出頭腦中。

“好。”突然懷中有一片柔軟,接著就被捂住了眼睛,蘇子衍陷入黑暗之中,杜蘅抱著蘇子衍的腰身,他並不屬於壯碩的類型,而是精壯,身上沒有多餘的一塊肉,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杜蘅很快離開,並且與蘇子衍保持了一尺的距離,剛才芳香味的擁抱就好像一場夢。

終於看到了些燈火,寸心的衣裳上掛了些露水,不知這一路候著自己的消息,寸心是何等焦急失措。她原是急慣了的人,心中想的不少,波瀾四起,為了自己,這般心驚。杜蘅摸摸寸心的頭,最後看了蘇子衍一眼,然後入了府。

“姑娘,蘇大人對你好嗎?”杜蘅走了兩步,又在蘇子衍看不見的拐角處,目送著他的遠去。寸心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她的感覺太過遲鈍,幾乎沒有察覺到杜蘅與蘇子衍的情愫是什麼時候產生的,等她反應過來,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杜蘅的頭上是一支玉白的釵子,上麵還有一綹紅纓珠流蘇,沙沙地打著耳際,杜蘅的眼睛也冷冷得,她悄悄抹了抹“沒什麼,咱們進去吧,這感情並不是因為一個人對你好你才愛他,有時候他對你冷漠,有時候他關懷你,就是為了這麼一點好才有愛,等你以後就明白了。”

杜蘅合上掌心,從她手背滑落。身後兩扇門相合,發出沉悶悠長的聲音,似將一副綿軟心腸,狠狠夾斷。寸心看著她,又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包,綠鵲死後,她就很難再睡一個好覺,許常山特地調製了這個香囊送過來了。

皇帝仍然在看著卷宗,天色蒙蒙亮之際他才趕去壽康宮,太後有一下沒一下地閉著眼“皇帝怎麼來了,哀家這裡有什麼是皇帝要的,皇帝儘管拿去。”

“母後,兒臣來是想請您一同去祭拜典禮,現在天下不安定,百姓也人心惶惶,隻有這樣,宮中才能安穩。”皇帝已經讓人提前給太後備好了衣裳,朱紅的衣裳用了醬紫的繡線,陽光下,繡線閃閃發光。

太後招了招手“不去,皇帝連衣裳都給哀家備好了,真是好孝心,皇帝就對外界稱哀家病了,也省的礙了你的事。”太後為了張瑞權這兩日沒吃一點東西,人形消瘦不少。她拿起那衣袍,又放下了,頭靠在椅子上。

皇帝也拿過這件衣裳,湊到太後麵前“母後還是去吧,不然兒臣無法向天下人交代,畢竟兒臣的母後隻有您一人,敬告天地之事母後推辭不得,要是有人為母後分憂也就罷了,偏偏沒有這個人。”皇帝舌底沙啞,皇帝把衣袍送到太後眼前。“更何況,李崇將軍不日就要返回京城,相信在他回來之前,聽到當朝太後登台祭祀的消息,也會很是敬佩。”

“你!”太後被他的眼神震懾住,然後一笑“皇帝都想好了,就讓人把衣裳送到壽康宮就是了,皇帝是好皇帝,哀家卻不是好太後,要是你生母在多好,也能看到皇帝今日,也能為你安撫百姓的心,生活你的百萬雄兵啊。”

皇帝沒有否認太後的話,他的腦海中過了許多東西,殿中安靜地近乎詭異,空氣裡的寒冷與乾澀一下子迸發出來,他僵硬地說“那朕就在正堂等著母後,母後不要讓朕等的太久。”皇帝明黃色的衣袍繡著一隻五爪金龍,明燦燦的顏色,讓他更加白皙。

皇帝話語中未有一絲尊敬之意,太後哪裡肯與他計較,齊姑姑也忍下不言,隻是扶住了太後的手臂,“奴婢來伺候太後娘娘更衣。”齊姑姑快速眨巴著眼睛,以此來忍住淚水的滴落,她飛速用手背擦擦,還是被太後看見了。

“你看,皇帝如今是什麼態度,也容不得哀家說不去了,他這事赤裸裸的威脅。”這衣裳在太後身上正好,李崇掌握著大半兵馬,沈侯那部分已經被皇帝收入麾下,皇帝在以李崇的兵力威脅她。太後剛剛簪上第一根簪子,又進來了個小太監,捧著一麵金黃的鳳釵,他磕頭問安,示意讓齊姑姑給太後帶上。

“太後娘娘,您彆嫌麻煩,這都是皇上的旨意,這是前陳先主皇後戴過的,也都是為了個好彩頭。”小太監說完,就踱步挪了出去,齊姑姑對著他的背影罵了幾句,才小心翼翼把太後頭上的簪子拆下來,以免勾了太後的頭發。

太後不發一言,任由齊姑姑收拾著自己。她看著自己的手,儘管日日保養,卻也已經生了細紋,脖頸就更加是了,她看的時候,自己都要心驚“你生這氣乾什麼,現在正是皇帝得勢的時候,你看咱們的皇帝,哪裡是不懂,就是太懂了,才把這些東西拿來。”

前陳先主的皇後是一等一的賢能人,為了自己的丈夫不惜刨腹取子,甚至把前陳先主的妾室妃子如同親姐妹一樣對待,為了先主的愛妃柳氏甚至甘願飲泔水。太後冷笑一聲,皇帝哪裡是不明白,明明是精明的厲害。

這身衣裳腰部做的收口,太後這些年保養得當,身條也是很優越。齊姑姑跪著為太後整理裙擺的褶子“太後娘娘好身段,彆說是二十歲就是說是十六歲也是有的。”裙子的結一個接一個,齊姑姑漸漸直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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