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聲音慢慢輕了下來,隻餘下滿滿的眷戀與惆悵,這滅族之狠啊……
帝王鬢中露出徐徐白絲,額上臉頰上也布滿了皺紋,偏偏那畫中的女子一襲粉色宮裝,手執朵朵紅梅,立在樹下微微傾頭笑靨如花,正是雙十的好年華。
容祁倒了杯水自顧喝下,緩了緩喉中的乾癢。
莫甄很是不解,“爺,為何不回府?”主子爺身上的傷還未好,從宮中出來便在這路邊小攤上坐著。
看了看四周鼎沸的人聲,莫甄的眉頭緊皺,“這地太過嘈雜,爺不如味怡樓?”
容祁輕聲咳了一下,安撫他,“無事,少坐片刻,我就回了。”
等轉角處出現一道身影,容祁勾了勾唇,“我要等的人來。”
鳳淩諾轉身就想走已經來不及了,莫甄那木頭的眼神鎖死在她的身上,隻好走過去,毫不客氣的坐下來,撚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裡。
“公子真是好悠閒呐,這麼大的日頭也出來逛街?”
“不及姑娘的閒情逸致,不過是回去的路上走累了,停下來歇歇腳罷了。”
鳳淩諾翻翻白眼,裝得還真像呀。瞧見有幾個小乞兒圍攏在茶攤的周圍,瞧見他們手腳乾淨,便向他們招招手,把碟子裡麵的花生米分給他們。
“這油炸的花生米上火,公子還是管管自己的嘴吧,先不打擾公子歇腳了,告辭。”
鳳淩諾拍拍手,做完了好事,就功成身退了。
莫甄憋著一張臉,看著主子爺無可奈何的縱容,有火也發不出來。
鳳淩諾感覺背後沒了那如同芒針的眼神,一個拐彎就進了一家成衣店。
她並不是不知道容祁是故意在這條街等她的。不過,有人願意等就等著吧,反正浪費的不是她的時間。
一進店,便看見滿當當的擠滿了人。
“花老板,這流月裳可是本小姐看上的,可是要送給安國公府的趙三小姐的禮物,你不要太放肆!”
“金小姐的話好生沒道理。在場的各位夫人小姐可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是奴家先來取這流月裳的,您可不能因著您的丫鬟先往櫃上拍銀子就要來搶奴家手裡的衣裳,這個就算告到聖上麵前奴家也是不依的。更何況,店家也不知您這銀子是不是夠付這流月裳的呢!”
這嬌嬌俏俏的話一說完,周圍的人便低低地笑了起來。
花老板,何許人也?年華青居的嬤嬤花弄影,味怡樓掌櫃燈花弄的嫡親妹子,而年華青居又是蝶醉居名下的藝館,裡麵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能歌善舞,年華青居的禮儀禮節也是整個盛京城最出眾的。宮廷中上至娘娘,下至宮女都曾受過年華青居的嬤嬤的教導,更彆說那些達官貴族家的女兒,誰都不會去觸犯一個攸關家中女兒甚至自己名聲閨譽的人。
金水袖氣極了,她現在恨不得直接把劍刺向花弄影。可是看到花弄影那囂張的嘴臉和周圍人看熱鬨的神情,她知道她丟不起那個臉,皇後娘娘和趙家不會放過她的。
退後一步,朝各位夫人僵硬地行了一禮,對花弄影道:“勞煩花老板割愛,請恕水袖先前的無禮。隻因三日後趙家姐姐在家中設百花宴,水袖已誇下海口當日必當送上流月裳添彩,還請花老板寬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