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穀雲翼這語氣,葉楚就知道這份大禮未必就是真正的禮物。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穀雲翼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了解曹家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曹爽雖說在曹家呼風喚雨、位高權重,可是他至今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哦不,他以前是有一個兒子的,聽說那個孩子十分聰慧伶俐,被曹爽當成心肝寶貝一樣緊緊地護著,可是沒想到這個兒子實在是個沒有福氣的;竟然在十歲左右的年紀失足從台階上摔下來,然後生生摔死了。”
說著,穀雲翼就輕輕地笑出了聲,那樣子就像是在說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整個人都來了興致。
而葉楚在看見他這幅表情之後,就知道曹爽的這個兒子死的很是蹊蹺:“他的兒子不是摔死的,是你下的手?”
穀雲翼道:“當初曹爽想要害我的性命,也曾讓人在我騎的馬上動了手腳,隻是他低估了我的能力,自幼就習武的我怎麼可能會輕易從馬背上摔下來?縱然是摔了下來,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摔馬而丟了性命呢?也隻有他那個沒用的兒子,才會被人一腳從背後踹下去,生生給摔死,不是嗎?”
葉楚蹙著眉心看著穀雲翼,由衷的在心裡感慨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這一招手段用的倒是輕鬆啊。”
穀雲翼看向葉楚,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層深意:“怎麼?阿楚是覺得我對一個稚童下手有些過於狠辣了?所以,在心裡對我的行為開始不齒?”
葉楚實話實說道:“如果是還未經曆世事的我,或許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隻有在經曆過之後才會知道,那個當初深受其害的人曾承受過多大的悲痛和傷害。曹爽之子慘死的確是有些讓人不忍,可是當年曹爽在殺害你一家的時候,他但凡是有點良心也不會讓自己的獨子有這樣的下場;你不過是將他曾經加注到你身上的痛還給他了而已,沒道理曾經受到傷害的你就是活該承受這一切,他受到傷害就要博得他人同情。所以,我不會覺得你手段狠辣,也不會不齒你的行為,因為這在我看來不過是因果報應罷了;曹爽造下的孽最終由他那個無辜的兒子替他承受了,如果真的要為這整件事找一個人來負責的話,那麼那個該負責的人也應該是他,而不是你這個曾在他手底下死裡逃生的受害者。”
穀雲翼聽著葉楚的這番言詞,整顆心都像是被溫暖的液體包裹著,光是看著她,都覺得心滿意足;他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對眼前的這個小丫頭著迷了,她的一言一行很多時候都能恰到好處的熨帖到他的心裡,讓他哪怕是孑然一身,也不會像以前那般感受到悲涼與孤獨。
此時,也正是因為有她的陪伴,才會讓他有勇氣將心口上那道結好的傷疤再次揭開,真正意義上勇敢的麵對自己的過往。
“當年,曹爽用最卑鄙的手段謀害我的雙親,跟著又將我幽禁起來,百般折辱、千般折磨,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隻要我能活下來,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殺了他唯一的兒子還不是我的目的,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讓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極端的恐懼之中,叫他每次在想起我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出一身的冷汗,讓他感受到什麼叫做徹底的絕望。所以,在要了他兒子的性命之後,我的大禮才真正的呈現到他麵前,那就是讓他徹底斷子絕孫。”
說到最後四個字,穀雲翼當著葉楚和赤焰鼠的麵‘噗嗤’一聲笑出來,那興奮快樂的樣子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葉楚還不太明白什麼叫做讓他真正的‘斷子絕孫’,倒是赤焰鼠最先反應過來,說:“曹爽至今都無一兒半女,原來這不是巧合,這是你做的?你是怎麼做的?莫不是你……”
說到這裡,赤焰鼠就下意識的朝著穀雲翼的下麵掃視過去,隻是還不等它的眼神落到那個地方,穀雲翼就敏銳的朝著赤焰鼠看過去,出聲打斷它的想法:“老祖宗,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做什麼?我的身體可是很健康正常的,現在真正不正常的人是曹爽。”
穀雲翼心情極好的在葉楚麵前來回踱步,眉眼之間都帶著笑色,說著:“曹爽不是費儘心思想要讓我曹家嫡係一脈斷了根嗎?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先讓他嘗嘗沒了‘根’是什麼感受。我相信,這個滋味一定會讓他畢生都記憶猶新、難以忘懷的。”
葉楚在心裡反複的咋摸著穀雲翼說的這段話,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瞳陡然睜大,難以置信的看向穀雲翼:“你的意思是,你讓曹爽變成了一個太監嗎?”
“哈哈哈哈!小阿楚,如果他曹爽真的成了太監,那對曹家而言那也是極大地恥辱,我雖然現在已經不再將自己當成是曹家人,可是我多多少少還是要為曹家顧及一點顏麵的,為了曹家的麵子,我也不會讓一個太監坐在族長的位置上。”
葉楚臉一紅,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我又不是男人,我怎麼知道讓男人斷子絕孫的法子具體有哪些,倒是你,說話也不說清楚一些,讓人總是誤會。”
穀雲翼瞅著表情不太自然的葉楚,便順著她的話,為她解圍道:“是,是我自己沒有說明白。我讓曹爽付出的最大的代價就是讓他沒有子嗣來繼承他現在的位置,曹爽雖然野心勃勃、急功近利,但是他卻有一個跟正常人一樣的通病,那就是在他百年大行之後,他能將所擁有的一切都交托給自己的子孫後代,讓子子孫孫都能繼承他的遺誌,永永遠遠的霸占著曹家族長的位置。可是,現如今他這個最大的願望,就算是拚儘他一生的努力都不可能實現了,當初的那記猛藥下在他身上的時候,就徹底斷了他的念頭,讓他這輩子都隻能可憐的守著那個他費儘千辛萬苦得來的族長之位,但卻又無人來襲成,在他垂死之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交給別人。這就是我給他最大的懲罰,懲罰他窮儘一生到頭來都隻成了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