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內。
溫思存的主治醫生緊蹙著眉頭,叮囑身邊的醫護人員,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楚:“持續胸外心臟按壓、多功能監護、呼吸機輔助通氣……”
一旁的護士努力保持著鎮靜有序,輕輕點頭,繼續著手上的工作。參加搶救的一位醫師給溫思存持續胸外心臟按壓,一位護士迅速接好多功能監護儀,心電監護儀,另一位護士迅速接好呼吸機。主治醫生的醫囑連續發出,護士們一邊重複醫囑,一邊快速而有序的操作著。從溫思存被推進搶救室的那一刻起,參加搶救的醫護人員竭儘全力,爭取一分一秒搶救著病人。醫生不時地查看多功能監護儀和心電監護儀上的各項生命體征數據,可是溫思存的情況並沒有好轉,主治醫生的眉頭越蹙越深,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又繼續發出醫囑:“準備電除顫,持續胸外心臟按壓。”
“好。”在場其餘醫護人員點頭,根據醫囑,醫護人員為溫思存注射搶救藥物,準備好除顫器遞給了醫生。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整個急救室內,除了各種儀器發出的急促“滴滴滴”的聲音,就是醫護人員忙碌的身影。
可是溫思存的臉上始終沒有再湧現一絲血色,進行了幾次電擊除顫之後,醫生有些無力地放下除顫器,低垂了眼睫,心電圖機所呈現的心電圖已趨於直線。
“2018年2月6日上午10時26分,患者由於心臟驟停經搶救無效死亡。”
在場醫護人員紛紛摘下了白手套,朝溫思存微微頷首致意。等到醫生離開,一個護士佇立著,久久的望著心電圖機,可是那上麵卻再也沒泛起一絲波瀾,良久,那護士摘除了溫思存身上的醫療設備,將他從搶救室的病床上移到了另一張,覆上了層白布。
搶救室外,顧安爵派人接來的幾個業內知名的相關專家已經匆匆趕來,顧安爵引著路,正打算讓人通知搶救室內的醫生,搶救室的大門卻攸的打開了。
醫生還沒說話,溫半夏就瞥見他身後黑洞洞的搶救室,無端端的心跳就漏了一拍,整個世界的空氣好像都在那一秒凝滯,溫半夏感覺像是被世界隔絕了一般。
那醫生摘了口罩,低聲說,“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驀地,空氣又流淌起來,卻像是塞滿了肮臟的汙水,讓溫半夏喘不過氣來。屏著呼吸,溫半夏湊到顧安爵耳邊,睜著驚恐的眼珠,望著那醫生,輕聲問道,“他剛才說什麼?安爵,他剛才說什麼?他在開玩笑吧,一點都不好笑,他都說了些什麼呀……”
溫半夏整個人陷入了混沌,胡言亂語地像是犯了病的精神患者。顧安爵原本聽了醫生的話也整個人頓住了,往昔的種種像是走馬觀花般一幅幅呈現在自己眼前,他想起結婚那天溫思存噙著淚對自己說要照顧好半夏和自己,還想起了自己的這條命本是屬於溫思存的,顧安爵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跑出去大聲吼叫狠狠發泄的衝動,可是轉眼又看見雙眼失了焦距的溫半夏,怕溫半夏傷心過度,顧安爵連忙最大程度的壓製著自己仿佛要撕裂了自己的那種悲慟感,一把抱住溫半夏,輕聲道,“半夏你彆傷心,你千萬不要傷心,溫叔叔他也一定不想看你難過的樣子,他一定想讓你一直開心一直幸福著,所以……你不要難過……”
顧安爵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血親去世,說不傷心難過,三歲小孩子都不會相信。溫半夏亦如是,她一把推開顧安爵,眼淚止不住的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裡滑落,可是卻沒有大聲的哭喊出來,顧安爵有些慌張,上前扶住身形有些搖晃不穩的溫半夏,“半夏,你喊出來吧,大聲哭出來,彆憋著……”
可是溫半夏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滑落著眼淚,著了魔一般兀自低聲呢喃著,“不可能的,爸爸怎麼會離開我呢,爸爸不舍得的,不可能,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