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被攔下了,雲淨扶著軟綿綿的我說:“你們知道這是誰嗎?”
我搖搖頭,湧出一陣陣一苦水,卻是忍住:“雲淨,不要再說了,出了那個門,我什麼也都不再是了。”
他拍拍我的背,我忍不住到一邊去吐了起來。
他拿著一個令牌說:“看清楚了沒有,這可是禦賜的,這兒死的是什麼人你們說?”
一會兒一個小官匆匆地跑過來,畢恭畢敬地說:“爺是要查這裡死的人嗎?是叫向莫離。”
我忍不住,再狂吐著,吐得淚水都出來了。
莫離,不要。
“你們搞錯了沒有?”雲淨大聲地叫了起來:“究竟是查清楚了沒有。”
“當然是查清楚了才說的,現在不是年關麼,向莫離和一個朋友在船上,可能是風大大將船給吹翻了,那朋友撿回了一條命,而他卻是一直找不到,上麵下令,把這兒查封起來,什麼也不許動,這事要派朝廷的人來查辦。”
“莫離。”我大聲地叫著。
這空空的地方,連回音也不給我,這風,把我的聲音打得個破碎的。
痛啊,心尖上像是插著冰刀一般,冷得我動不了,痛得我受不了。
想馬上就去看看哪兒翻船的,可是雲淨卻不讓我去,他說現在天黑,也看不清楚,他說現在要是破壞了那地方,到時有什麼就不知道了。
是啊,我怎麼會相信這麼好的人,老天爺就要收回他的命呢。
仰頭痛著,任他抱著走。
莫離,我在這兒了啊,你在哪裡。
他的那個朋友找不到,小官員帶我們去了莫離住的地方。
依然簡潔,除了床和書,一張小桌子一張小椅子,一盞油燈什麼也沒有了。
莫離啊,這從來就不是你想要安居下來的家是不是?
這兒明顯地是經過收拾的,問起莫離的朋友,那官員卻說離開了雲滄。
虛軟無力地趴在桌上,看著油燈,困得想睡,卻是睡不著。
雲淨借著那令牌的威力,指使人去買了東西回來吃。
我看著,卻是沒有胃口,什麼也不想吃,也不想說,也不想聽。
他將飯菜推過來:“天愛,你哥哥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不吃不喝的,你不為你自已,也要為孩子,如果你哥哥在,一定會罵你的。”
“可是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一點點。”將筷子塞給我:“乖乖地吃,我去叫這些人準備船,明兒個我們一塊出去看看。”
硬是逼著自已吃了點東西裹腹,他來叫我,說是安排了睡的地方。
我搖頭:“我哪也不想去,我就想在莫離這裡。”這兒還有著他溫暖的味道呢。
莫離的衣服,還隨意地放在床頭之上。
原來你一直在這裡啊,離我不是很遠。
莫離,你不要勸我回去,就讓我任性一回,我不想長大,我不想天天笑著去麵對那些不喜歡的人。
我再也不去貪那什麼親情了,她恨我恨是緊呢。
莫離,我現在除了孩子,一無所有了。
翻開莫離的書,那書上麵有莫離寫過的字。
那是一本醫書,還是關於懷孕的,怎麼保胎,怎麼安胎,要吃些什麼不能吃些什麼。
體寒的人要注意什麼,他都一一地劃了出來,還寫上一些他的自已的心得。他的字,像竹子,那麼清雋好看。懷孕每一個月的變化,你都寫得清楚,莫離你從來沒有恨過我的是不是?
你說你後悔救了我,你是故意說的是不是。
莫離,我也想如你所說的,好好地和他過日子。
可是莫離,我不是他們那些圈子裡人啊,不是抖著翅膀展開,就會是鳳凰的。
寫到某一頁的時候,寫到四個多月的時候,就沒有再往下了。
而是用繩頭小筆寫了幾行小字:天愛現在四個多月了,肚子一定圓了起來,上次見天愛,她還是如此的真性情,沒有什麼長進,沅沅的死讓我害怕,下一個會不會是她,於是我說了那些話,定是會傷她,可是天愛,隻能這麼傷你。皇上居然秘密下令讓我回京城過年,可是我如何再見她,我不想和她解釋清楚,卻是想回到京城的,哪怕是遠遠看她一眼,傷痛總會隨著時間慢慢地過去,期待純真的女孩堅強起來。
這些字,永遠都不會忘記,是莫離的字。
我翻開他的櫃子,除了幾件衣服就隻有書。
所有的書都搬出來,卻不如這一本古仆的書來注釋得來多。
原來李棲墨讓他回京城的,嗬嗬,真可笑啊,這船就是往京城的方向走才翻覆了的。
那個人也逃得未免太快了一些,是來送旨意的,還是怎麼著呢?
他最討厭最討厭我心裡有莫離了。
敵不過困意重重,趴在桌上睡到天蒙蒙亮,雲淨已經在外麵放輕腳步走著,忙著一些事。
見我出來,他端來一碗麵:“吃一些,馬上就可以走了。”
這裡不若京城來得雪大,可是這湖上也結著冰了,雲淨在前麵拿著鐵鍬一敲,薄冰碎得長長的,讓船出去,割破那冷水直朝湖中走。
“這湖可以出運河,是往京城去的吧。”
“是的呢。”那作陪的不知我身份,一邊和雲淨敲著冰,一邊答我。
清晨的湖,寒氣很盛,冷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