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放得下心讓你一個人走嗎?”他冷哼:“你還是半個瞎子。”
“可是你能照顧我多久,大胡子,沒什麼事兒的,像我這樣長於市井之中的小混混,有什麼沒有見過的,你彆為我擔心,我終是要一個人走的。”一生漫漫其長啊。
他沉默片刻:“你是打定主意了是不是?”
“是的。”
他便不再說話,夜裡睡去,有些遺憾,這麼好的朋友還是要分開的。
他對我的好,我還真無以為報,隻能說他是上輩子欠了我的錢沒還了,嗬嗬,這樣讓我心裡舒坦些。
早上還是能看到的,將頭發梳亂,一副西南女子的打扮極其的低調,用胭脂將臉弄紅大半,一出來就嚇著大胡子了。
他一手捧著心窩,一邊叫著:“鬼啊。”
“你才鬼,除了卓瑪和你父王,你全家都是鬼。”
“這臉,可真可怕。”他吞吞口水:“嚇死我了。”
“哈,就故意嚇你的。”
“你得離我遠點,我一看到你這臉,我就怕。”他撫著心口走,像是受了驚嚇的小白兔兒一樣,十分的可愛。
我忍不住就笑,跟在他身後出了去。
軍隊到盛世,遇上反抗的西南大軍就會殺,但是不擾軍,如今平定了,倒是西南這裡,也慢慢地恢複了平靜,一些店鋪也逐漸地開門開始做生意了。
十一月的天氣,怎生個冷了,這西南的風,吹得能人轉個幾圈,天陰沉沉的,我想我還是早些趕到南方去吧,南方比北方要暖和一些,不消幾天這兒應該會下雪呢。
他陪著我走,走很遠很遠都沒有停下的趨勢。
“給你馬車,怕你半路讓人劫了。”
“那你給我你的二條腳吧。”
“心狠的女人。”他笑著:“要出城了。”
“所以你該停下了。”彆送得太遠。
“你要是在哪個地方,到時得寄個信兒啊,哥哥我找你去笑傲江湖,流浪市井,一起討飯吃,一起睡大街。”
我才不要告訴你呢,你的理想是這樣,我可不是。
“你啊,還是好好地回去,該乾嘛就乾嘛,彆總出來混了。”
他但笑不語,正想著告彆的話,看到有人趕著馬車出城,讓侍衛攔了下來,一臉的灰黑,可是那背影,我卻是認識的。
是李檀啊,正在懸賞捉拿的李檀。
大胡子瞧著我在看,好奇地看過來:“你看什麼呢?”
我回頭朝他笑:“沒有什麼呢,這天氣冷了好,身體一冷,我能看的時候就比較多了。”馬車出了去,鞭子狠甩,瞧那馬兒四蹄都揚起來了。
他背過身去:“你走吧。”
走二步,又回頭,然一回去從後麵抱著他。
他身子十分的僵硬,仰頭長歎,我輕聲地說:“大胡子,謝謝你。”
“誰要你的謝了,快滾,不然我就不放你走了。”
我趕緊收回爪子,然後得瑟地走,一邊走一邊狂妄地笑了:“怪不得你說我胖呢,你這細腰兒啊,真真是看不出來。”
他暴吼:“你給我回來。”
扮個鬼臉,吐吐舌頭,嚇得他全身一顫。
我得意地走了,朝他揮揮走往這城門而出去。
真是冷的天氣啊,手裡抓著木棍子支著,身上破破爛爛的應該是沒有人想把我列到打劫目標裡去吧,不過我可是身懷著好多值錢的東西呢。
卓瑪給了我一袋子金子,還恨不得給我穿上她做的金縷衣,我看就算了吧,要是一出來招搖著,千刀萬刀準保是朝我身上招呼過來,我可真不想死得這麼快。還有大胡子叔叔給我準備了一兜子零碎的銅板兒,我可得省著點用啊,這可是人家流浪到他國乞討來的,容易麼。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不過是一個好人。
一把匕首就橫在我的脖子上,那刀光上閃著一些白芒,刺得讓我眼睛看不見什麼的。
打劫的,我回頭,裝作看得見說:“大哥,給個錢吃飯吧,我三天三夜沒有吃飯了,大哥,我沒錢,你看也不能讓你空手而來,要不你劫個色吧。”知曉左臉紅了大半,就把左臉仰起來。
要是一般的人,早就嚇得一推我了。
可是身後的人,沒有推開我,匕首冰冷的感沉我,還在脖子上。
另一手,抓著我的手,抓得不重。
這個人比我高,氣息吐在我的頭頂上。
我輕聲地說:“你是劫財,還是劫色。”
他沒有說話,無邊的沉默,身上是臭臭的味道。
我笑笑:“我你不劫財不劫色,那你是李檀。”
“是。”他終於出聲了。
我仰天微歎,我們怎麼會走到這樣的一步。
“上馬車吧。”他說,收回匕首。扯著我就走,我腳下踢著一塊大石頭,痛得不得了,差點就一頭截下去。
他沒有心憐我,而是還拉著我有些急地往一邊去,站在馬車前,他說:“天愛,上去吧。”
罷,即是這樣,也是逃不脫的了,可是我相信,李檀不會傷害我的。
手摸索著,摸到了馬車板,然後上了去。
爬上去笑著,對著他笑:“李檀,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的眼睛?”他吃驚地問著。
“沒事,李檀,我就是想知道,你想要帶我去哪兒。”
“西北。”他也上了馬車。
可是不和我說什麼話,我想我知道他心裡並不好愛以的,他的父親給抓起來了,他們在西南一帶,算是完了,如果李棲墨狠心,就會殺光他旁係一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