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疑惑的瞧著席若深,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席若深定了兩秒,深黑的眸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末了,搖搖頭,“沒什麼。”
“那我先回去了。”
我繼續往前走,手指尖滑過冰冷的牆壁,拖著受傷的腳,走得極慢。
席若深站在原地看我的背影,許多年後,他告訴我,宋茫,那時候你的背影和盛雲廷的背影一模一樣,看起來那麼悲傷。
我再次回到病房,換了身衣服,低著頭,假裝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夏天的風熱的人呼吸都不通暢,吹在我的臉上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我想著那天的大火,想著火苗舔舐在時夢伊的臉上,那該是什麼感受?
她在點火的那瞬間,有沒有後悔過?
當醫生這麼多年,我聽到太多人說想死,可真的到了想要死的時候,又有多少人能麵對?
盛雲廷麵對了,可盛雲廷舍不得死。
隻有時夢伊,她是自己赴死,她選擇死後的結果,不過是圓一個虛幻的下輩子的夢。
不知道她的夢會不會實現,不知道她在下麵和盛雲廷見麵的時候,盛雲廷會不會被她感動?
那我……還來得及嗎……
怎麼單單把我丟下了啊?
我低頭瞧著自己裹著紗布的雙腳,想象著若是沒有江書奕趕過來,也許,那火苗會慢慢的延伸,燒著我的全身。
挺好。
挺好。
若是那樣,當真挺好。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從醫院到我和盛雲廷家公寓的距離,平常不過二十分鐘不到的車程。我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我的腳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我的靈魂拖曳著我向前,我像個獨孤的被所有人遺棄的歸家人。
終於走到公寓大樓下,我抬頭朝上看,望見我的家啊,它成了一個漆黑的洞,洞口邊似乎飄著無儘的廢墟……
因為火災,電梯已經被封鎖,周圍的不少住戶也被驅散了。
我沿著樓梯,一層一層的往上爬,我的身體已經耗儘了力氣,虛脫的連腳都抬不起來。我咬著牙,拚儘了力氣往上爬,我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從餘光裡瞥見我的雙腳的白色繃帶已經被染的鮮紅鮮紅……
雲廷。
盛雲廷。
拜托你等等我。
拜托你不要跟時夢伊走,是我錯了,是我懦弱,是我自欺欺人,是我自私,是我無能……
我再沒有力氣了。
汗液從的我額頭滴落到燥熱的地麵上,很快就被蒸發消散了,我趴在樓梯口許久許久,朝下望過去,一圈又一圈盤旋的樓梯,似乎沒有儘頭,就像是無儘的地獄。
等我終於爬到第二十六層的時候,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從厚重的雲層裡射出點點的光線在照射進燒焦的廢墟裡。
我的家已經被紅色封條給封印住了。
我勉力站起身,把封條撕開,走了進去。
入目的是一片猶如黑夜的冰冷大海的灰燼。
都乾淨了。
什麼都沒了。
關於我和盛雲廷所有的回憶都沒了,他特意買的金魚,他重新搬回來的東西,他小心翼翼保管的銀色ZIPPO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