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川的眼裡有對生存強烈的渴望。
那種渴望燒著我,震撼著我,仿佛把我吸了進去,讓我對自己不停的拷問。
活著不好嗎?
不好嗎?
不好嗎?
他之前也問過我,彼時,我感受卻更深。
他柔軟的指腹摩挲著我的疤痕,一下又一下,疤痕有些癢,卻叫我回憶起當初割下去的疼。
我扯著嘴角道,“活著挺好的。阿喬,你要好好的活著。”
喬川的手指驀地一停,頓了頓,彎著唇,仿佛鬆了一口氣,道,“宋姐姐,你也要好好的活著。”
我點頭。
我們一路繼續向前。
奇怪,今天的心情還不錯。
是那天糟糕的生日之後,唯一一次覺得心情還不錯的一天。好像冬天也沒那麼冷了,手掌心也跟著熱熱的,頭頂的陽光也燦爛的不行。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突然之間拿走了壓在我的心口的那個巨大的石塊,讓我終於能痛快的呼吸起來。
……
那天之後,又過了好些天。
喬川時常帶著我出門,他說要寫生,要作畫,要準備高考。他把自己的時間準備的滿滿當當,同時也把我安排的滿滿當當。
他讓我給他補習數學。
我上學那會兒數學其實不差,但是過了這麼多年,真的忘得差不多了,連基本的數學公式都記不得幾個。要是教喬川,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喬川不以為意,把他的數學書掏出來,讓我一邊學,一邊教。還振振有詞道,我是喬宋茫,是他的姐姐。我要是不教他,他便打電話給他的班主任告狀去。
幼稚。
怎麼這小孩比當初剛見的時候越發的幼稚了。
不過,在給他補習功課的時間裡,我確實心裡平靜了很多。好像,那麼一顆破碎不堪的心,就這麼靜了下來,在漫長的時光裡很緩慢的愈合起來。
沒有人幫我。
是時光幫了我。
高中數學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在教喬川之前,所有的題目,我自己都要做一遍。喬川聽得很認真,有時候一遍就會了。瞧他這般聰明,我都懷疑他是裝的了,因為有的題目,我自己都要做好久。
我盯著喬川的眼睛,“真的懂了?”
“嗯……”他猶豫了一下,“好像還有點沒懂。”
我就說嘛,那位女教師重點提出了他的數學成績差,幾乎是班級墊底的水平,要是隨隨便便一講就懂,又怎麼會淪落到墊底的水平。
“那我再說一遍。”
“好。”喬川彎起好看的眼睛,像個聽話的小天使。
然而,就在我們講解題目的時候,喬川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沒有避開我,直接接通了電話,那頭傳開了響亮的女聲,“你這些天死哪兒去了?!”
很熟悉。
像是喬悠悠的聲音。
“在外麵呢。”
“哼,沒回來最好。下個星期我結婚,你也千萬彆回來。懂嗎?”
“知道。”
“知道就好。”
喬悠悠說完,砰的一下掛斷電話。
我詫異的看向喬川,喬悠悠對喬川的態度怎麼這樣?這關係……有點詭異……是這姐弟兩鬨矛盾了?
喬川無所謂的聳聳肩,平靜的告訴我,“宋姐姐,我二姐下個星期要結婚了。”
“我聽見了。”
不像之前,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內心已經開始變得很平靜,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了我和江書奕沒有緣分的事實。
我唯一盼的是,在今後的時光裡,江書奕也能夠快樂。
希望,喬悠悠能夠給他帶來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