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緣分讓他們走到一起,若是他當日不去長橋之下。是不是就會與之錯過,他願意散儘修為,隻願來世為人。
他不會忘記她,就算喝了孟婆湯也不會忘記。雖然和她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卻發現兩人已經認識很久一樣。
她就算什麼也不說,千言萬語隻在眼神之中。他也能統統領會,他們兩人就這樣互看到夜幕落下。王妃將頭發散下:“幫我梳頭好不好?”
木卿點點頭,用樹枝勾住梧桐梳。王妃的頭發很順一梳到底,可是已經病入膏肓。梳子上滿是她的落發,他幫她把頭發挽好。她讓他把他送回房間,王妃拿起那日成婚時的喜服換好。
她把頭發散下一縷剪斷,把紅蓋頭剪成布條。把頭發綁在布條上,她推門出去看著木卿:“我今日美麼?”
木卿點點頭眼裡泛了一些淚花,他努力壓製住不讓他哭。木卿將她帶到樹上,她將布條綁在眼前的樹枝上:“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木卿看著手腕上,多出的紅布條。也剪下他自己的頭發綁在上麵,她靠在樹乾上看著他:“突然就想這麼一直看著你,感覺怎麼看都不會膩。我要努力記住你的臉龐,我怕下輩子會忘記。”
他的出現,讓她孤獨的生活多了一抹顏色。他暗中伴了她兩年,她就用以後的生生世世一直伴著他。
她把手伸到他臉頰旁邊,笑著從樹上掉落了下去。木卿用樹枝纏著她,抱著她的屍體痛哭了起來。他周身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在散儘修為的時候他想到了他剛來世間的樣子。
那段時間的事太過於久遠,他已經記不得了。他本是一顆種子,是一個女孩將她埋在土裡。天天為他澆水,女孩還天天在他身邊為他講故事。天冷的時候,給他的樹乾圍上一層厚厚的絨。
夏天的時候,她會躲在他的樹蔭下。她經常和他聊天,雖然知道他不會說話。可還是依舊喋喋不休,女孩漸漸長大。
家裡為她說了親事,她並不滿意那門親事。在嫁人的前一天自刎在樹下,他親眼看著她的血濺在他的樹乾。
她柔弱的身體在他麵前倒下,他當時嚇傻了。他想用手接住她,卻發現他隻是一棵樹。自那日之後他勤修法術,時間過的太久了。久到他當初為何修習都忘了,那個女孩就是她。
他怎麼可以忘記,他等了那麼久。到最後依舊碰觸不到她,看到她死卻沒辦法挽救。他感覺背後有一雙手抱住他的腰,一個暖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終於碰觸到你了,好好活下去。等我投胎轉世之後,你要再認出我。來世我一定要當一棵梧桐樹,與你一起雙棲在這裡。”她鬆開他轉身就離開了,她離開時與兩年前一樣。
回眸一笑,那一笑笑到他心坎裡去了。他看傻了,將手上的紅布分了她一半。那一半上有他的頭發,這樣來世他就能找的到她。
下一次他絕對不要再錯過,他把她的屍體送到屋裡。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可是娘子說的,下輩子可不許先離開我。”他取下她的一縷頭發,與他的頭發綁在一起。
第二日等惠香來院裡照顧王妃的時候,王妃已經咽氣了。惠香跪在王妃麵前,眼睛哭的腫腫的。跌跌撞撞的去找王爺,當王爺得知她死的時候先是一愣。
隨即低頭,眼眸神情複雜:“用最風光的禮儀送王妃,再怎麼說他也是本王的王妃。”她死了他不是應該高興,為何他心裡會覺得有一絲傷心。
前幾日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就咽氣了。人的生命當真這麼脆弱,他這些日子想了很久。就算爭的皇位又如何,隻會徒增傷員。
他累了,他本想今日卸甲歸田。與她好好過日子,沒想到她先他一步離開。他雖對她沒有感情,但她的的確確陪了他兩年。
他雖表麵對她不聞不問,但是也會暗中問丫鬟她過的如何。他並非是真的冷淡,為何要等他想通要好好對她時。她又離開他,丫鬟說她有舊疾。
他見舊疾一直未發,也沒請個大夫替她瞧病。還讓她住在那麼偏遠的院子裡,她的死他雖不是主謀。但一定和他脫不了乾係,等操辦完她的葬禮之後。他就辭官離開京城,這裡太過於紛擾。
他想靜一靜了,她是個好娘子。是他一直不懂珍惜,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不會對她這般,他一定會好生對她。
他去院裡看她,發現梧桐樹的樹乾飄著一條紅條。他識得那條紅布條,是蓋頭上的布條。當日成婚之日他有瞥一眼,沒想到她還一直留著。
他進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被放在棺材裡了。她穿著成親時候的喜服,他不知為何看到她臉色慘白。會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其實不討厭她。
他討厭的是父親為他安排的婚姻,他一直想娶一個情投意合之人。沒想到父親居然讓他娶一個喪門星,他怎會願意。
他多次推辭奈何抵不過父親的權威,他成婚之日把她一人留在婚房。他本以為她要大哭大鬨,沒想到她不但不哭不鬨。還替他整理家裡瑣碎的事宜,不過她常做的事情就是為院裡的梧桐樹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