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丈夫嗎?感覺很是怪異。
“若惜……若惜……”
睡夢中的納蘭褚旭忽然囈語.
香瑟瑟輕碰在他輪廓上的手僵愣了會,見他忽然呼吸不暢,眉頭緊皺,嘴裡還不停呢喃著“若惜”二字。
她收回手,頓時不知道心裡是何滋味。
嫉妒?不是,她從來不知道嫉妒是何味,也不知道世人為何會有嫉妒這種情感。
難過?沒有,隻是有點奇怪的感覺和迷茫。
她正欲站起來,無意瞧見掛在他身上的半塊黃玉佩,腦海又忽然回響他剛才果斷的拒絕。
她的唇畔處忽然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這下終於心中的滋味是何物,原來是幾分沾沾自喜。
若換作他人,知道自己丈夫心裡藏著彆的女人,定大哭大鬨,可她卻依然心境平和,無怨無怒,隻因與他無愛。
在她眼裡婚姻本是兩個不同的人長期搭夥過日子,沒有愛就少了爭吵和很多不必要的煩惱。
緣境那邊,雲婆給太君端上參茶,再看了看她愁眉不展的神色,試探問道:“主子,您在為郡主的事情煩心?還是在為大少爺的事情煩心?”
太君目無焦距看著前方,若有所思道:“你說那女人到底施了什麼妖術,旭兒為何對她如此著迷?處處維護她,今天還為了她而責備他姑姑。越發不像話了。”
雲婆琢磨了會,湊到她耳邊輕聲念道:“主子,老奴今天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太君側頭看她沒有說話。
雲婆緊接著說:“老奴看見很多蝴蝶跟在那女人的身後,那女人一直在碎碎叨叨說些什麼,大少爺一邊給她驅蝶一邊對她哈腰點頭,太不尋常了。大少爺向來高傲,何曾對人這個樣子?”
太君眸色微斂,緩緩緊握手中的權杖,今天她還注意到納蘭褚旭的眼眶瘀黑了,心想如無意外定於那個女人有關。
許久,她殺氣盎然,冷冷道:“必須除了這妖孽。”
納蘭褚旭來到荷花池邊的回廊處,遠遠看見白若惜在此等候,他快步迎上去抱歉笑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阿虎說你找我有急事,到底是何事?”
白若惜背對他踟躇了會,才回過身來,低垂眼斂溫婉說道:“剛才太君說……說……想讓我們成親。”
納蘭褚旭皺了皺眉頭,忙抱歉道:“讓你為難了,我這就去跟太君說清楚。”
“哎……”白若惜急切抓住他的衣袖。
意欲離開的納蘭褚旭愣了愣,側頭看她。
她忙縮回手,低下頭去,輕聲道:“我隻是……隻是……你與大少奶奶才剛成親不久,我若摻合進來,會不會讓你們為難?”
“你願意嫁給我?”納蘭褚旭略帶訝然問道。
白若惜輕抬眼眸看他,又羞澀低下頭去不說話。
屋簷的影子正好罩落在納蘭褚旭的眉眼處,掩蓋了眸底原本的亮色,他握了握拳頭又緩緩鬆開,試探問道:“你……放下他呢?”
白若惜迫切抬頭來看他,試探問道:“你在乎我曾經喜歡過彆人?”
納蘭褚旭搖搖頭不語,平靜的臉既無怨也無喜,仿佛在聽旁人的事情。
白若惜看著他難測的神色,再試探問道:“你……愛上她呢?”
納蘭褚旭忽地輕嗤冷笑,不以為然冷聲道:“我豈會愛上她?”
白若惜聽著有幾分迷惑,試探說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喜歡她,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我常聽太君說,你十分維護她。”
豈止是聽說,她自己也親眼見過幾次,這納蘭褚旭對香瑟瑟極其溫柔,且處處嗬護備至,與尋常新婚燕爾的恩愛小夫妻並無兩樣。
納蘭褚旭眸色微冷,唇畔處浮起輕蔑的冷弧,若有意味低念:“那是因為她跟三皇子有來往。”
聞言,白若惜訝然一愣。
納蘭褚旭輕撫墨綠寬袖雙手負後,慢步走到憑欄處向逐漸凋謝荷花看去,笑意薄冷解釋:“她是三皇子聶雲庭的人,嫁給我,另有目地。我對她好,隻不過是逢場作戲。”
白若惜忽然有點不安,拽了拽手中的帕子,試探問道:“你怎知道她是三皇子的人?”
納蘭褚旭回過身來,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秘笑不語。
白若惜忙鬆了拽帕子的手,恰到好處地隱藏自己的不安,試探問道:“你跟三皇子是……”
“敵人,非死即亡的敵人。”納蘭褚旭直視她的雙眸一字一頓冷聲道。
白若惜不由得怔了怔,稍微垂下眼簾,勉強笑而不語。
亭子裡的氣壓驟然降低,納蘭褚旭陰下如含碎冰的寒眸,噙著陰森詭秘的冷笑,緩慢上前。
忽有恐怖窒息的感覺,看著慢步逼近的他,白若惜的心頓時懸了起來,下意識到退半步。
納蘭褚旭突然把手搭在她的手肘上,白若惜渾身雞皮疙瘩豎了起來,屏住呼吸不敢說話。
納蘭褚旭帶著幾分來自地獄的陰森氣息,盯著她閃耀著怯懦亮色的眸子冷冷低念:“所以,她敢為了他接近我,背叛我,出賣我,我定讓她飽受人間的折磨致死。”
白若惜倒退兩步,跌坐在憑欄處,手心冷汗直冒,抬眸看見他逼近的寒眸,顫抖的雙手扶著身後的憑欄。
納蘭褚旭把手摁在她的後腦處,逼近她的眸子,語氣陰冷低念:“想知道她的下場會是怎樣嗎?一,吞下姬靈蟲,這是一種專吃人的五臟六腑的毒蟲,隻要吞了它,每日飽受生不如死的煎熬,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後,毒蟲把心臟吃掉,才痛苦地死掉。”
白若惜頓時臉色煞白,呼吸紊亂。
納蘭褚旭提起手來,緩慢勾勒她煞白的輪廓,陰柔笑道:“二,叫梨花帶雨。每天往體內注入一根銀針,讓她坐立不安,疼痛難耐,五腸潰爛,直到她負荷不了,七孔流血而死。這兩種死法算是最簡單的,最舒服的。”
說罷,他收回手挺直腰,帶著幾分玩味看她,如同看著一隻受驚的小獵物,等待著她因為恐懼死掉,再慢慢將她分屍吞掉。
白若惜早已嚇得渾身癱軟,煞白的臉冷汗潸潸。
許久,他稍稍俯身給她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白若惜渾然打了一個激靈,卻因為恐懼,僵直身子一動不敢動。
納蘭褚旭褪去剛才陰森恐怖之色,添了幾分溫柔,略帶幾分抱歉道:“對不起,把你給嚇壞了。”
白若惜見他臉色平和了些,竭力穩住呼吸,握緊拽滿冷汗的手心,悻悻問道:“你……你……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納蘭褚旭輕呼吸,凝視著她的眸子,低沉解釋:“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並非一個好人,更加不是什麼善類。我不想欺騙你,不想你以後後悔,所以……”
說著,他把掛在腰間的靈犀玉佩摘下來,放到她手心上,再深深看了她一眼,懇切低喃:“你好好考慮,若你還決意嫁給我,就把它給我。”
待他走遠後,白若惜身子一軟靠在憑欄處,握住玉佩的手顫抖得厲害,紊亂的呼吸久久未能平靜。
納蘭褚旭陰沉著臉回到凝暉堂,走進書房便看見抱著書本在軟榻上熟睡的香瑟瑟,睡臉溫恬。
他忽地淺笑,輕邁腳步走過去,拂袖在軟榻旁單膝蹲下來,凝視著她熟睡的臉,眸色漸冷,提起指尖來輕碰她的臉頰慢慢移至她的唇瓣。
香瑟瑟感到瘙癢,眼皮輕顫,緩慢睜開眼眸,映入眼眸是他冰冷的鋒芒,她頓時心臟無力輕顫。
人嚇人嚇死人,更何況,一覺醒來就看到這個本來就長得嚇人的男人。
“被我嚇著呢?”納蘭褚旭輕聲問道,嘴角噙著戲謔的笑弧,並沒有挪開輕抹在她唇瓣的指尖。
香瑟瑟的心臟還是隆隆顫跳,抿緊唇不說話,心裡卻咒罵了他兩句,才剛提起手來,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突然零距離靠近,她瞪大了雙眼,抿緊唇與他唇隻有一線的距離,隻要她唇瓣一鬆定能碰了上去。
她呼吸紊亂,抿緊唇,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想乾什麼,隻好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納蘭褚旭瞅了瞅她流轉的眼眸,戲謔低喃:“娘子,為夫嗅到你嘴裡有異味,你今天是不是沒有漱口?”
香瑟瑟霎時擰緊眉頭不悅瞥了他一眼,但仍倔強地抿緊唇,決不讓他有機可趁。
納蘭褚旭凝視著她極具挑釁的烏眸,忽地勾起一抹詭秘的冷笑,把抓著她的手移落她的腰間。
香瑟瑟再次瞪大雙眸警惕起來,但還是死死抿著唇,不去咒罵他。
“小……”突然跑進來的阿洛看見這番曖昧的景象,頓時把嘴裡的吞了回去,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臉頰紅了一圈。
被打擾的納蘭褚旭眸色瞬間陰翳,不悅睨視過去。
阿洛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心頭的悸動瞬間化作惶恐。
香瑟瑟趁機掙脫了他的手,怪不好意思彆過臉去推開他的肩膀。
納蘭褚旭拂袖而起,陰下寒眸盯著阿洛,厲聲警告:“下次不得再隨隨便便跑進來。”說罷,健步往書桌那邊走去。
“是……”阿洛應聲撲通跪倒地上,手心微微發抖,低頭道,“阿洛知錯!”
她能感覺到他那意味就是:再有下次,直取性命。
“阿洛快起來,有何事?”香瑟瑟連忙問道。
聽到香瑟瑟的聲音,阿洛總算定了定心神,忙爬起來,下意識往納蘭褚旭那邊瞧了一眼,再小心翼翼邁步到香瑟瑟身邊去。
香瑟瑟握住阿洛微微發抖的手,不悅睨了一眼坐在書桌前的男人,再看她微笑問:“有什麼事?”
阿洛抿了抿唇,再往納蘭褚旭那邊瞧去。
手執書本的納蘭褚旭沒有抬頭,卻冷冷道:“隻要得了允許進來,我不吃人。”
阿洛努了努嘴,自知自己剛才壞了某人的大事,也不敢埋怨,她再轉向香瑟瑟微笑說:“小姐,阿洛剛才給你取水果的時候,聽說有一位公子上門向明珠郡主提親了。”
香瑟瑟神色不變,那邊的納蘭褚旭卻沉了眸色。
阿洛略帶幾分不爽嘀咕:“那郡主不是被禁足了嗎?現在又放出來了。聽說那上門提親的是一位世家公子,文采風 流,俊美不凡。早與明珠郡主相知相識,聽說她被禁足,馬上到王府來,還向王爺提親了。王爺、王妃可高興了。”
香瑟瑟下意識往納蘭褚旭的方向看去,見他的臉色一沉再沉,她輕嗤笑問:“夫君,郡主一直嫁不出去,是你動的手腳嗎?”
納蘭褚旭挑起眼眸睨向她,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