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春秋抬起手來示意讓她彆說話,他暗暗瞅了一眼裴禦瞻,收回目光,沒有說話,直接轉身走去。
“站住!”裴禦瞻喝住他,迫切站起來責問,“都多少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負春秋止了止腳步,下意識提起手輕碰臉上的麵具,沒有轉頭看她,沉聲道:“待我殺了你父皇,屠了裴氏一族,你若能放下,我定與你策馬揚鞭、遨遊四海。”說罷,展臂借助輕功揚長而去。
裴禦瞻噎住眼角的淚水,彆過臉去,香瑟瑟才剛邁了半步,“不用管我。”裴禦瞻留下一句話便哭噎跑了。
香瑟瑟也顧不得她的情傷了,她現在隻擔心納蘭褚旭,擔心他體內的毒。
想著,她便迫不及待往四季閣跑去。
才剛到霞倚樓的回廊處,就看到正好從雷字號出來的納蘭褚旭,她直接跑上去撲入他懷中,緊緊抱住他。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納蘭褚旭險些沒有穩住腳跟,他忙抱緊這人兒,心急如焚問道:“瑟瑟,怎麼呢?”
他知道她想去找阿洛了,所以特意先行,可許久不見她,特意出來尋,可是她這樣撲入懷中,他不得不擔憂。
香瑟瑟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提起手輕抹他俊俏的眉峰,指尖沿著他的輪廓落到他的唇角,淺笑問道:“最近可有喝柑橘茶?”
“為何這樣問?”納蘭褚旭抓住她的手反問道,繼而微斂眸色盯著她,她知道這是明顯的挑痘嗎?
“你答還是不答?”香瑟瑟略帶慍氣問道。
納蘭褚旭輕皺眉頭,回想了會,低眸看她反問道:“入宮赴宴那天喝的不正是柑橘茶嗎?”
香瑟瑟微微一愣,那日因為琢磨著裴禦瞻的用意,還沒來得及碰茶,就被“淮寅”騙過去了。
她再抬眸看著納蘭褚旭,也就是說當日他就中毒了,血洗危月樓,除了憤怒,怕還有藥物控製,然而,回想當時的場景,他隻是一言不發的把自己抱走。
他,是如何把體內那股洶湧的殺氣控製住的?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納蘭褚旭輕撫她的臉龐低沉問道:“瑟瑟,發生什麼事呢?”
香瑟瑟下意識掃看四周,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剛才負春秋來了,他告訴我,我們房間的香爐裡被人下了離魂香,若喝了柑橘茶,則會化作一種毒,極端催化情緒。”
“離魂香?極端催化情緒?”納蘭褚旭迷惑皺了皺眉頭,猛然想起自己這兩天極不穩定的情緒。
香瑟瑟輕作點頭,拍了拍他的胸膛,輕聲提醒:“彆的話,回去再說。今晚你一定要好好控製自己的情緒。”
“嗯。”納蘭褚旭若有所思低沉應聲,與她一同進入廂房。
納蘭北峰見香瑟瑟來了,甚是歡喜,隻是看見眸色陰森的納蘭褚旭尾隨在後,他也隻好努了努嘴。
這個男人剛才突然闖進來,掃看了一眼,然後快速離開。還以為他走錯門了,沒想到真的要“駐紮”在這裡。
站在一旁的賀廉謙謙一笑,也不敢多看香瑟瑟。
納蘭北峰正欲說話,樓下突然傳來銅鑼聲,旋即傳來婉弱的女聲。
“承蒙各位才子佳人賞臉來此參加琉璃宴,若惜拋磚引玉,先出一令。四季花,春若桃,夏若棠,秋若菊,冬若梅。”
這四季閣的設計還有一個獨特之處,四座樓宇背合成一個高高的殿閣,中間本無一物,根據不同的用途可隨時布置場景。
樓內聚音十分強,隻要把廂房內後邊的窗戶打開,稍稍提聲,便可讓各廂房的人聽見。
香瑟瑟收回目光卻看見坐在這裡的三個男人不約而同端起茶杯,神色淡然喝茶,她蹙了蹙眉心,迷惑掃視這三人。
納蘭北峰率先咧起嘴角笑道:“嫂子,什麼行酒令的,吟詩作對的,我都隻是聽聽罷了。”
賀廉隨即謙謙一笑,緊接道:“賀某一介武夫,不擅操詞。”
納蘭褚旭擱下茶杯不語,隻是給了她一個眼神——你懂的。
香瑟瑟無奈扯了扯嘴角,不怕神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更何況,自己也是半斤八兩。
說來這個令也算簡單,隻不過是挑出四季分明的東西罷了,但也是有些難度的,因為四季分明的東西並不多,說一樣少一樣。
現下花草樹木都被說得七七八八了,再要接上去頗費腦汁。
納蘭北峰聽聲已經逼近,忙轉向香瑟瑟問:“嫂子,你可已經想到了?”
香瑟瑟微笑搖頭。
賀廉連忙說道:“那待會由我下去迎戰。”
“萬一對方還是出對子呢?”納蘭北峰一語道,賀廉嘖舌,納蘭北峰擰緊眉頭略帶幾分糾結道,“若是他們一直出對子酒令什麼的,我們豈不一直在下邊輪回嗎?”
聞言,三人驟然滿臉黑線,這的確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好一會兒,香瑟瑟淺笑道:“待會我下去吧。若還是對子之類了,我或許能應付。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再商量商量對策。”
說來,待會對陣的是今天的主人廂,光一個納蘭明珠就夠嗆了,還有一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白若惜,至於阿洛的才華,隻有香瑟瑟知道。
不,怕現在的阿洛,香瑟瑟也是拿捏不準的。
“隆冬”一聲,外麵便宣告霞倚樓雷字號廂房需派一人到樓下切磋,香瑟瑟獨自繞到樓下的擂台上。
站在二樓延伸出來的樓閣處手執銅鑼的人旋即揚聲道:“霞倚樓雷字號,左相夫人上台。”
各個廂房裡的人雖然好奇,除了霞倚樓雷字號和鬆眠處萬字號打開了窗戶,其他還是緊閉窗戶。
因為一旦打開窗戶,就可能被人知道自己的同盟,容易被找到弱點,對接下來的比試不利。
不一會兒,阿洛從珠簾後走出來,笑意陰柔慢步走上前來擂台。
香瑟瑟自然料到是她,所以,親自下來了。
“鬆眠處萬字號,思洛公主應戰。”
這下倒有三兩個其他廂房的人打開窗戶,早就聽聞這左相夫人跟思洛公主關係不淺,此刻對擂,頗有趣味。
擂台上擺了一張長桌,桌子上放著一個暗綠色的錦盒和一個暗紅色的錦盒。
暗綠色的錦盒放著的是切磋項目,暗紅色的錦盒放著的是懲罰名目。
以示公正,每一輪比試前預先放在這裡。
阿洛既是主人又是公主,自然是由她打開暗綠色的錦盒,她拿起盒中的帖子,抬眸看向香瑟瑟,低笑道:“比試琴藝,掌聲多者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