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憶越想越覺得憋屈,被他莫名躲讓,仿佛自己真的不如他鬼皇似的,磨了磨牙,他一掌拍到桌麵上,咬牙切齒道:“不敢跟我較量是吧,今晚我直接殺到他的驛館去,看他能不能動我分毫!”
“三千兩。”
忽然聽見香瑟瑟低沉的聲音,慕容憶迷惑側頭看她。
香瑟瑟沉下臉來,指了指被他拍出了一個深凹掌印來的桌子,冷聲提醒:“賠我楠木桌子,三千兩。”
“……”慕容憶汗顏。
香瑟瑟拂袖往樓上走去,上了一個階梯,側頭看他提醒:“你估計不到他來的時間,能估計他離開的時間嗎?”
慕容憶迷惑皺下眉頭,琢磨了會,訝然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經離開了蒼月國?”
香瑟瑟淺淺低笑,往樓上走去。
不久,三國就擬定了會審的時間和地點,三月三日在天銀國南都的藺和樓舉行。
一個月後,冬雪初融,綠芽抽枝,百花陸續綻放,到處呈現一派勃勃生機。
此時渾身狼狽、滿臉汙垢的香瑟瑟和納蘭北峰在這春意盎然的綠道邊,可憐兮兮地各自端著一個乾澀的饅頭咀嚼,還是最後一個饅頭,眼看著望眼無儘的綠道,驟感無限心塞。
為何這麼淒涼?
還在蒼月國的時候,六十年前關於都狼國的預言就被傳得沸沸揚揚,為了轉移視線,方便行動,香瑟瑟讓問老頭假裝成自己坐在馬車裡,帶著慕容憶靈隱等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而她呢,帶著納蘭北峰一塊上路。
納蘭北峰隨她同行是因為旭王府被迫遷到都狼國去,他不願意麵對納蘭褚旭,所以就追隨著她。
關於旭王府的是,懿貞太後感念旭王府對納蘭褚旭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提出讓他們全族遷到都狼國,好好供養。
之前瑜貴妃和懿貞太後先後到旭王府施恩,表現十分親近,在外人眼裡,他們跟都狼國的人已經“如膠似漆”了,若繼續留在蒼月國,輕不得重不得,將來若是都狼跟蒼月開戰,肯定被當做奸細,首當其衝。
雖然知道自己跟納蘭褚旭並無多少恩情,但麵對這騎虎難下局麵,他們隻能無奈答應遷徙到都狼國去。
納蘭北峰不想麵對納蘭褚旭,又聽聞香瑟瑟要去天銀國了,便主動請纓護送。
當然,即使他沒有主動說要跟來,她還是會請他跟來的,因為他懂機關術。
隻是,她實在高估了自己和他的闖天涯的能耐,一場風沙刮來就擾了路線,現在都不知道往哪去了,徒步三天才從深山老林裡走出來,看到一條正常的路本該驚喜,可是走了那麼久,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眼看隻剩下最後的乾糧,路還是望眼無儘,渾身疲憊得厲害,且初春寒涼,食不果腹,再這樣下去,怕真的要冷死餓死在路邊。
“嫂子,我們是已經在進入天銀國了嗎?”納蘭北峰可憐巴巴問道,無意流轉目光,看見走來一個人,他忽然激動喊道,“嫂子你看!有人!”
香瑟瑟旋即轉頭看去,不禁皺了眉頭,走來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蓬頭垢麵,比他倆還不濟,看他狗眼殘存的模樣隨時能倒下。
她收回目光輕聲道:“彆說話了,留點力氣,歇歇腳又要起程了。在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走出去。”
雖然類似的話在走出大山之前已經說過好多遍,但是,還必須繼續說,隻有這樣才有力量堅持下去。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個看似就要倒下的人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向這邊衝過來,納蘭北峰禁不住驚呼一聲:“嫂子!”
香瑟瑟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觸電般轉過頭來,那個人正好撲到了她腳下。
“求求你……給我點東西吃……”
被他臟兮兮的手抓著自己被枝葉勾破的衣服,香瑟瑟蹩蹙眉心把自己本來也臟兮兮的裙角掖回來,低頭看了眼這個蓬頭垢麵的人,仔細看來,是個跟納蘭北峰年齡相仿的少年。
“求……”
那嘴唇乾裂的少年正想再次抓住香瑟瑟的衣角,香瑟瑟頓時沉下臉冷聲警告:“你再碰我裙子一下,休想我給你東西吃!”
少年一聽觸電般縮回手,連忙爬起來像隻小狗似的跪坐在地上,吞噎著唾沫,望眼欲穿看著她手上剩下的半塊饅頭。
香瑟瑟這才把手上的半塊饅頭給他,再緊蹙眉心攏了攏自己的裙子。
並非因為嫌他的手臟,而是這裙子被樹枝勾得支離破碎,剛才他撲上來一扯,差點沒把她的裙子直接扯下來,這才喝住了他。
“嫂子……”見她把僅剩的饅頭給了一個陌生人,納蘭北峰禁不住低喊了聲。
香瑟瑟側頭看他,搖了搖頭,輕聲道:“咱們該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