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憶聽懂她話裡的意思,下意識暗暗往問老頭瞧去,請求指示。
問老頭故作不經意點頭。
“太子殿下駕到!”
外邊突然傳來宣喊聲。
“要放他進來嗎?”靈隱試探問道。
香瑟瑟才剛準備點頭,就看見路崇煜帶著人走來,他依舊一身華麗藍衣手執鐵扇,身後跟隨的並非普通的宮女太監,而是一些今天曾出現在屠場的紈絝子弟。
路崇煜走上前來打開手中的鐵扇,上下打量了一眼身穿繡著蘭花黑衣的香瑟瑟,輕聲道:“一年沒見,彆來無恙。”
“如你所見。”香瑟瑟莞爾淺笑回應。
路崇煜冷冷低笑,掃看她銀白的發絲,戲謔道:“白了頭發,不錯,是誰那麼好為你這普通的姿色增添了一樣與眾不同的特質?”
靈隱等五人幾乎同時沉了臉,慕容憶隻差一步沒衝出給他兩個耳光。
香瑟瑟卻沒有生氣,笑如春風,婉聲譏誚:“嗯,或許我可以將他介紹給太子殿下,讓他也給你賞點顏色,免得你走出去,人人都以為是小偷。”
眾人忍不住暗暗竊笑,流轉眼眸打量路崇煜的神色,卻見他也並未生氣。
“性子越見鋒利了,怪不得連懿貞太後也拿你沒辦法。”路崇煜合上手中的鐵扇輕拍掌心,莞爾戲謔道,“戰王閱女無數,今個兒還是第一次被屠場來的女人給刁難了。今晚的宮宴,戰王獨自一人該如何是好呀?”
香瑟瑟抿唇低笑,若有意味道:“我當太子殿下對白姑娘有幾分意思,原來心思都花在彆人的談資上。”
路崇煜眸色微斂,試探問道:“你什麼意思?”
香瑟瑟瞅了眼他微變的臉色,詭秘笑道:“太子不知道白姑娘……不,是霓裳姑娘,太子殿下不知道她受傷了嗎?”
路崇煜忽然握緊手中的鐵扇,沒有說話。
香瑟瑟見他略帶緊張的神色縈繞著幾分迷惑和質疑,她詭秘笑解釋:“喔,都怪我,今天被送到戰王府的時候不小心撞破了戰王跟霓裳姑娘的好事,一時驚嚇,出手重了,幸好戰王沒怪罪,還贈我明珠。”
路崇煜皺了皺眉頭,心頭忽緊,轉身就跑。
慕容憶走到香瑟瑟身邊,在她耳邊低念:“姑娘才剛來,禍害多少人呢?”
“今天興致好,該禍害都想禍害一遍。”香瑟瑟戲謔回應,放眼瞧去,卻見留下來的那些紈絝子弟正巴巴地看著自己,目光裡蕩漾著崇敬,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儘管他們不完全聽懂香瑟瑟與路崇煜的對話,但親眼看見在他們說了不到十句話之後,太子殿下就臉色驟青驟白跑了。
先是打敗牡丹,再獲得價值連城的琉光不悔,然後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戰王挑戰,現在連太子殿下也被她嚇得臉色鐵青跑了,他們對她當然崇拜至極了。
在布帛上簽了字的人都紛紛跪下等候香瑟瑟差遣,沒有簽字的一個勁擠過來請求加上自己的名字。
宅子一下子擠滿了人,場麵十分可怕,靈隱他們擠不過,幸好慕容憶帶著香瑟瑟先行離開了。
雖然已春,但依然寒冷,慕容憶找來一件粉色袍子披到她身上,攏起帽子遮擋她的白發,這才不至於過於惹人注目。
“多謝哥哥。”香瑟瑟忽然低念了句。
還在給她整理帽子的慕容憶愕然愣了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低頭看她,訝然問道:“你……你喊我什麼?”
香瑟瑟輕抬眼眸看他迫切的樣子,眨了眨明澈的烏眸,莞爾笑道:“我喊你什麼呢?我說這帽子有點咯。”
“喔。”慕容憶激動的情緒頓時添了幾分失落,想著自己並沒有告訴她什麼,她怎麼可能知道,再給她重新擺弄帽子的位置,他低聲問道,“現在好些了嗎?”
香瑟瑟揚起笑臉,歡喜道:“慕容公子要帶我去看你的後防?”
“在下的後防在姑娘眼裡,不過是大巫見小巫罷了。”慕容憶一手挽在身前一手負後,邁步前行,低笑道,“戰王在南都的眼線幾乎是無孔不入,姑娘卻能一一避開,可見背後還有深不可測的高人。”
香瑟瑟邁步跟上去笑而不語。
走在前邊的慕容憶暗下思忖,腦海中一一閃過靈隱、桃兒、藥奴的模樣,最後思緒定格在藥奴處,琢磨了會,心中暗驚,下意識流轉眼眸側頭向後看她,試探問道:“姑娘已是黑麵鬼的主人?”
這藥奴平時鮮少說話,但身上總有一股特殊的藥味,而且,香瑟瑟之前曾到過淩霜城,黑麵鬼亦然。當然,僅憑這一點來考量實在單薄。但她的武功內息,的確跟黑鬼門相似。
香瑟瑟笑而不語,與他擦肩而過,向前走去。
兩人轉到了鬨市裡,今天是花燈節,本來就熱鬨,又出了她的事情,更加到處人頭湧攥。
“咳咳……”人潮外的閣樓處傳來虛弱的咳嗽聲,形同骷髏的人靠著窗柩看向人潮中選花燈的香瑟瑟,布滿血絲的雙眼儘不自禁流露出疼惜的溫柔。
許久,注意到跟隨在她身邊的慕容憶,低聲問道:“她身邊的男子是誰?”
納蘭北峰聞聲走過來看向人潮中的兩個人,扶著他快摸到骨頭的手臂,回應道:“那是她的一個謀士,叫慕容憶,聽聞是天銀國的人,我隻見過他兩次,不太了解。還有一個叫問老頭的,也是她的謀士。”
沉默了會,見他沒有說話,納蘭北峰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試探低念:“師傅,要去見見她嗎?”
他這次隨香瑟瑟到天銀國來,除了不想到都狼國去,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他要見一個人——夜如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