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召鎮南大將軍回朝,可有此事?”太後手裡撚著佛珠,雙眼微微眯起。
皇後居於下位,她欠著身子坐下,隻看著太後的神色揣度著說話的分寸,“皇額娘消息靈通。皇上確實下了這樣的旨意。”
太後擺擺頭,“哀家老了,前朝後宮的事情皇上皇後自己拿主意就是。也無需問過哀家了。”
皇後尷尬地攤開手看著對麵的元格格,元格格隻是微笑地搖搖頭,元格格起身走到太後身側,揉捏著她的肩膀,溫柔甜美地道:“太後娘娘,您何必故意說這樣的話讓咱們傷心?您是千歲千千歲,哪裡就老了呢?等筱元七老八十的時候,還得伺候您呢。”
太後噗嗤笑出聲,睜開雙目,眼神裡流露出無限的喜愛與憐惜“就是你肯,哀家也不肯的。讓你一輩子伺候哀家,不是耽誤了你?遲早是要給你指一門好婚事。”說完太後拉住元格格的手,拍打著她的手背。
元格格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恐慌,她趕緊接過話道:“元兒哪也不去。隻陪著您就是元兒的心願。”
“今兒個,柔貴妃氣色不大好,可是近日勞累?”太後眼光犀利一下子便看到了多羅晴柔的落寞和安靜。
她趕緊強加笑容,站起福了福身子道:“回太後娘娘話,近日玉玲有些發熱,總是起夜哭鬨,臣妾忙於照看公主,因此有些疲態。”
太後點點頭“這也難怪,病在兒身疼在娘心。非是做過額娘的人不能體會。玉玲年歲小,到了秋日是愛鬨毛病。芬吉,讓伺候哀家的太醫,午後到浴凰宮去,好好給哀家的孫女瞧瞧。”芬吉應聲記下。
太後又問了問大皇子的功課,沛淳飛蘭兩位公主的飲食,最後問道“二皇子還在繈褓,最勞神了,皇後又要管理後宮,真是難為你了。”
赫赫巴孟和趕緊擺頭,十分誠摯地道“這都是臣妾應做之事,豈有難為不難為之說。臣妾生性愚鈍,往往故此而失彼。指望得皇額娘提點提點臣妾就是了。”
太後像來不多過問後宮的事宜,一來後宮大權已經在她赫赫巴一族的手裡,二來皇後為人謹慎做事滴水不漏,太後也十分放心。但近日太後恢複了每日的晨起請安,後宮的諸妃嬪往來慈寧宮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多羅晴柔的兄弟此番被召回京城所謂何事?”毓嬪問著淑妃。
淑妃默不出聲,葉貴人道“聽夢貴人說,多羅福江南犯了事,皇上為了施加懲戒,所以召回京城。割了大將軍的職務,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威風的了。”
“兵部副都統是多羅福的阿瑪,依我看恢複他的官職隻在早晚而已。”富察氏也揣測著。
隻有我與淑妃心裡看明白了其中的緣故,這是皇帝在與輔政親王一脈暗中較量著呢。
多羅福是輔政親王頭等的門生,而他有手握重兵,把守江南邊關,皇帝此番撤去他的職務召回京城,便是給了輔政親王一黨一個下馬威。
再者,多羅一家獻媚心切,甚至乾預後宮皇帝的私事,加之多羅福在鎮南期間屢屢犯下過失,又有大不敬的嫌疑,撤掉他是勢在必行。最最要緊的想必是皇上再也忍受不了多羅福的嗜血成性。
柔貴妃的同胞兄長被召回京師,她自感大事不好,擔心親族門楣的榮幸朝不保夕,她使勁渾身解數去討好皇上,以求皇帝能看在她多年侍奉的份上寬恕多羅福,官複原職。
瑤光殿裡淑妃端著一杯清茶,喃喃自語道:“皇上還是顧念多羅氏,隻略加責備,到底沒有過分苛責,還賜了他步兵營都尉之職。雖然大不如前,但仍舊是手握兵權啊”
“其實若論為國效力,娘娘家不也是武將出身嗎?娘娘的阿瑪,娘娘的親弟都是戰功赫赫的。現在娘娘的弟弟是何官職了?”毓嬪問道。
“八旗副都統。他還年輕,需要多曆練,本宮倒不指望他當多大的官職。”淑妃提及自己的弟弟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皇上現如今正在用人之際,郭絡羅家忠心皇上,故而會得到重用的。看娘娘的為人便知道郭絡羅家的家風。”我微笑著讚沒她。
心裡有些許的羨慕淑妃,哪怕是弟弟也好,總是有得依靠。如今皇帝腹背受製,輔政親王的黨羽眾多,皇帝到底年輕,即便是自己愛妃的家族也不站在自己一邊他該多麼寒心呢。
延禧宮那邊又傳來了管弦鐘鼓之聲,一定又是那個身姿柔美的白桑吉在翩然起舞,她的大殿裡總是彌漫著濃鬱的脂粉香氣,紫色的紗幔,紫色的宮衣,紫水晶的珠簾子,一切都是夢幻浪漫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