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舞台時,早有夜府婢女在台子上擺了矮桌與七弦琴。
想那前一個出場的葉蕪菁,也不過是席地而坐的奏琴,而她此番卻專有婢女擺桌放琴,更是惹得周圍之人一陣驚愕。
她按捺緊張的心情,輕撩裙擺坐在矮桌旁。
再抬首之際,卻見夜流暄已是坐著小船回了東麵的看台。
遙遙相望之間,鳳兮隻覺自己獨身一人被人群包裹,而他,依舊如空中明月,可望不可即。
大抵是她失神之間,惹得舞台下方人群頗有幾分不耐煩,紛紛嚷著讓她快些撫琴。
鳳兮眉頭微蹙,暗暗吸了一口氣,隨即收回落在夜流暄身上的目光,手指搭在了琴弦上,款款而彈。
此番奏琴,她依舊擇了這些日子才學會的葬心之曲。
上一個獻藝之人乃葉蕪菁,她自知琴技著實比不上葉蕪菁,甚至是琴音中攜帶的蠱惑人心的感情也抵不過葉蕪菁,是以,她此番,唯有以琴惑人。
而這‘葬心’一曲,著實有惑人心智之效,若她好生彈奏,像往常練習那般仔細將內力注入琴中,這葬心一曲惑人心智的效果,定然不差。
指尖飛舞,琴弦因為內力的注入而顯得有些過分震顫,然而那飄揚而出的琴音,卻疊音重重,淒淒風雨中卻是令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待一曲終了,鳳兮額頭上已是布了層淺淺的薄汗,而舞台周圍之人,皆雙目無神,模樣癡呆。
不多時,東麵看台響起一道鼓掌聲,同時間,舞台周圍的聽客才瞬間回過神來,鼓掌大讚。
周圍排山倒海般的熱烈讚意,令鳳兮有些無措,抬眼見那東麵看台上的夜流暄略帶滿意的笑望著她,她心底終究是鬆了下來。
她抱起七弦琴,正欲下台,哪知方走一步,竟是不知何處突然竄了幾抹黑影上來,她驚了一跳,目光剛掃及那些黑衣人手中寒光隱隱的劍,身子卻是被其中一人抬腳一踢,頓時在周圍的驚呼聲中跌入舞台下的河裡。
冰涼刺骨的河水襲遍全身,因不會鳧水,她於河中掙紮沉浮間也喝了不少的河水。
周圍也慌亂一片,看客紛紛駕船避遠。
而舞台上的黑衣人們,卻是與夜府的下人們打成一片,然而縱是鳳兮於河中掙紮良久,卻是未有一人相救。
因掙紮甚久,鳳兮心中絕望蔓延,待河水再度沒過她的頭頂,她也無力掙紮之際,終於有一雙手勾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摟入了一方結實的懷裡,她也順勢伸手朝對方一纏,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纏在對方的身上,待被對方抱著破水而出,她睜眼一望,才見近在咫尺的容顏,竟是小端王那張略帶憐惜的臉。
分不清心底是欣慰還是失望,待被小端王抱著躍上舞台並軟靠在他懷裡時,她迅速轉頭朝東麵的看台望去,卻見那白衣勝雪且俊逸風華的少年,正坐在桌邊漫不經心的朝她望來。
霎時間,心頭刺痛開來,那種失望與黯然也油然而生,越演越烈。
連小端王都對她出手相救了,夜流暄,怎還能像無事人一般靜坐在東麵的看台上,對她方才的生死一線毫無反應?
他難道,真的不擔心她會被河水淹死嗎?
“鳳姑娘,嚇著了吧?沒事了沒事了!不過是幾個地痞鬨事罷了!我這就帶你回看台上去!”小端王的嗓音入得鳳兮耳裡,雖聽著有幾分刻意做作的擔憂,但鳳兮仍是止不住一暖。
她與小端王皆渾身濕透,猶如落湯雞,待被他帶著躍上東麵的看台並坐在桌旁,早有侍從解下身上的外袍要為小端王披上。
小端王卻接過那外袍,想替鳳兮披上,然而正待他抖開外袍之際,坐在鳳兮身邊的夜流暄已是自然而然的將身上白衣勝雪的袍子披在了鳳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