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碧夫人如今怎樣了?”她按捺著心底的忐忑,低低的問。
這話一出,便見老管家眉頭更是緊皺,略帶皺紋的麵上滑出道道無奈與歎息。
鳳兮眸色一緊,心底生出幾道不祥的預感。
“碧夫人流了產。”老管家嗓音格外的歎染,尾音也拉得極長,令人聞之揪心。
鳳兮臉色驟然蒼白無色,連帶目光都驚愕怔愣,不知該如何反應。
流產?竟然流產了?怎會,怎麼會!怎一摔就突然流產了?
心底刹那間漫出濃烈的驚駭與失望,她苦然一笑,眸色決絕!老天待她,當真是不公。
她自小在姚府受儘欺辱,又在夜流暄麵前擔驚受怕,如今,好不容易小端王許她一個安定的生活,給她一個清靜的氛圍,她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麼埋沒下去,安然下去,她甚至還想過她會趁機逃出升天,離開小端王,離開夜流暄,離開所有所有的人,但她未料到,這平靜的日子還未過上一日,碧夫人竟是被她的琴聲驚得摔了地,流了產。
她終於慌了,慘白著臉望著老管家,急道:“老管家,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讓碧夫人流產的,我,我也不知琴聲會那般邪門,我更不知碧夫人會在那時候突然來我這小院。”
老管家歎息一聲:“七夫人,事已至此,你多說無意。碧夫人乃王爺最先納的妾,也算得上是王爺的糟糠之‘妻’,如今七夫人您讓碧夫人流了產,茲事體大,七夫人該知曉後果如何。再者,碧夫人乃當今左相之女,此番她出事,縱然王爺有心維護七夫人,也不得不為了給碧夫人與左相一個交代而嚴處七夫人啊!”
說著,轉眸朝身後的幾名小廝望來:“先將七夫人押入王府地牢。”
那幾名小廝當即恭敬點頭,隨即伸手毫無憐惜的架住了鳳兮。
鳳兮目光駭然,滿麵蒼白,仍緊緊的盯著老管家,不死心的慌張解釋:“老管家,您要信我,我真的未有害碧夫人之心。我的確不知她怎就聽了我的琴聲就突然摔地流產了。這僅是巧合,巧合而已的。”
“七夫人莫要多說了,此事老奴也做不了主,縱然老奴信你,但碧夫人流產是真,老奴也保不了七夫人啊!還望七夫人先配合著去地牢,待王爺今日歸來,再做定奪。”
說著,見鳳兮麵色驟然死灰,老管家略微不忍,出言寬慰:“七夫人放心,王爺對七夫人頗為有情,待王爺歸來,想必王爺定會想法子救七夫人。”
鳳兮心頭已是震驚得麻木,不知反應。
她直愣愣的被小廝押走,腳步深一腳淺一腳的,搖晃踉蹌,整個人看似如風秋葉,淒淒之意儘顯。
碧夫人家勢雄厚,加之又深得小端王的寵,如今她一流產,小端王不僅想給碧夫人與左相一個交代,怕是也想為了他與碧夫人的孩子而對她深惡痛疾吧?
無論如何,縱然小端王最是心係鳳棲,但小端王作為碧夫人肚中孩子的父親,也該是極其心疼那孩子吧?
鳳兮臉色慘白,雙眸無神,心底如同被什麼東西緊緊纏繞,透不過氣來。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入這地牢的,她隻記得那是一個度日如年般漫長的過程,待入得這死牢,她便被推進了這間燃著昏黃燭火的地牢,徹底隔絕了外界,不見天日。
待老管家領著小廝們離去,鳳兮便坐在牢中的雜草上,雙臂抱膝,心底越發的呆愣起來。
此番幾次默念碧夫人三字,她倒是突然憶起那日夜流暄曾讓她挑撥碧夫人與小端王之間的關係,隻要她成功,隻要她讓碧夫人對小端王生了恨意,夜流暄便應她一個要求。
而如今,她還未硬著頭皮去招惹碧夫人,還未有膽子去離間碧夫人與小端王,她自己卻是因碧夫人流產而被送入這地牢,前途茫茫。
牢房木欄外的黑黝黝的牆壁上,一盞油燈如豆,昏黃的光影灑脫,搖曳寂寂,淒淒凋敝。
鳳兮怕黑,是以那盞油燈便成了她所有的寄托。
她將目光緊緊的落在那油燈上,努力的想用那搖曳的光影驅散她心中的絕望與畏懼,然而不知過了多久,那油燈似是燈油耗儘,突然微閃了一下後便熄滅。
刹那,周圍頓時漆黑一片,死寂得猶如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鳳兮大驚,努力的壓製住快要溢出喉嚨的尖叫,隨即死死的抱住膝蓋,將腦袋邁入膝蓋與臂膀間,抑製不住的瑟瑟發抖。
良久,不遠處似是傳來了腳步聲。
鳳兮一顫,心底越發的驚駭,那種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這漆黑的氛圍裡格外的慎人,令她難以平靜。
她努力的朝牆角縮去,直至後背緊緊靠在牆壁難以再躲縮之際,她才努力的壓抑著心底的驚恐,目光直直的落在前方。
她眼角瞪得極大,即便前方一片黑暗,但聽得那越來越近且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她便極為不安。
僅是片刻,不遠處的油燈被點亮,光影四散開來,驅散了一片片詭異慎人的黑。
“七夫人,你沒事吧?”這時,一道探究之聲揚來,說著又道:“方才不知這油燈滅了,稍有怠慢了。此番油燈已添足油了,七夫人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