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曲折蜿蜒,蛻變4(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917 字 9個月前

身旁的人伸手將她的手捂在他的胸膛,清冷責備的聲音揚來:“日後便是為我送粥,也多披件衣服。”

鳳兮一怔,抬眸望他。

他則是極淡極淡的瞥她一眼,隨即彈指隔空滅了屋中的燭火,待屋子刹那漆黑時,鳳兮隻覺額頭上似乎落下了一道微涼柔弱的觸覺,那酥酥麻麻的感覺霎時令她震顫了雙目,隻覺驚心。

夜流暄瘋了。

她如是肯定著,但卻不敢在他懷中掙紮與亂動,隻得僵著身子,也不顧瘦削尖俏的骨頭是否硌得他痛。

“明日,我會入宮一趟。”寂寂的氛圍裡,他再度出聲。

“嗯。”鳳兮漫不經心的應著。

他仿佛良久,又道:“明日你安生呆在這裡,待我回來,送你一樣東西。”

“嗯。”鳳兮依舊淡應,反應平平。

他終究是沒了後話,徹底沉默了下去。

屋內氣氛寂寂,壓抑無聲。

鳳兮的心也隨著時辰的流逝逐漸的平靜,最終放軟了身子,軟窩在他懷裡。

她暗自掙紮了片刻,才伸手輕輕的攥住夜流暄的衣襟,低低的問:“流暄明日何時歸來?”

“有事?”他低沉清冷的應著,又道:“明日黃昏便能回來。”

鳳兮在他懷裡點點頭:“我明日也有東西要送流暄。”

說完,她沉默不言,夜流暄也沒了聲響。

翌日,待鳳兮醒來,夜流暄已是不見。

待起床梳洗之後,她挑了一件昨日成衣鋪送來的緞麵白裙穿上,隨即用了早膳。

眼見日上三竿,她拎著裙角朝院中不遠的灶房跑去。彼時,灶房中那兩名廚娘正在為她熬藥,見她進來,二人雙雙朝她迎來,其中一人忙道:“哎喲,鳳姑娘,這地方哪是你進的?姑娘快些出去,莫臟了身上的衣裙與鞋。”

鳳兮忙道:“不瞞二位,今日我是來向二位學學廚藝的。”

兩名廚娘兩眼圓瞪,詫異的朝鳳兮望著,最後仍是道:“鳳姑娘想吃什麼儘管說便是了,我們做好再端給姑娘,哪有鳳姑娘您親自學廚的?”

“今日是流暄生辰,我想親自給他做一桌子菜。”鳳兮解釋出聲,清秀的眉眼盈滿認真。

兩位廚娘一愕,雙雙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為難道:“鳳姑娘雖是好心,但,但主子定不會同意鳳姑娘下廚,鳳姑娘快些出去吧,切莫為難我們兩個了。”

“讓鳳姑娘學吧!”正待鳳兮無奈,不遠處卻揚來掌櫃的聲音。

鳳兮回眸一望,果然見得掌櫃滿麵笑意的越行越近。

鳳兮神色微斂,隨即便聞掌櫃對她道:“難得鳳姑娘有心。今日便辛苦鳳姑娘了。”

鳳兮咧嘴笑笑:“能讓流暄高興,自是不覺辛苦。”

說完,又轉眸朝兩名廚娘望來:“鳳兮天資愚鈍,學菜怕是學不快,勞煩二位多教教鳳兮。”

兩名廚娘見掌櫃已是同意,二人倒也點了頭,隨即將鳳兮邀至灶台,隻道:“鳳姑娘初學,我們便教鳳姑娘做些家常菜。”

鳳兮麵上笑意一深,點頭。

整日,鳳兮窩在廚房,連午飯都是蹲在廚房裡與廚娘們一起吃的。

她是的確真心為夜流暄慶生,也的確存有討好他的意圖。

縱然與他隔閡萬千,該她仍是要收斂性子,在他麵前恭順討好,虛意逢迎。

他曾說不要讓她觸及到他的底線,不要讓他看出她在騙他,但縱然他看出來了,她死活不承認,他不是依舊會動搖?

就如昨夜那樣,他雖存有捏死她的心,但她矢口否認,他最後不仍是動搖放棄了?

在灶房內呆了一日,黃昏時,她終於是從廚房內搗鼓出了幾道菜來。彼時,她已是灰頭土臉,發絲淩亂,連身上奢華嶄新的緞麵長裙,也褶皺烏黑,難以入眼。

眼見夜流暄即將歸來,鳳兮迅速回屋換了衣,淨了麵,梳了發,待將自己打扮利索了,才坐在桌邊等候。

此際,麵前的圓桌上擺了幾道菜,皆冒著騰騰熱氣,這些都是她今日在灶房學了整日的結果。

她著實不是做菜的料,今日學習,也笨拙不已,生生打翻了好幾個調料瓶子,也做毀了好幾道菜。

如今,她手上布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是因切菜而得。當時廚娘們在旁邊急得團團轉,伸手要來幫忙,但她卻全然推辭。

不過是小傷口,又何緊張的。

她伸手撐著頭,靜靜觀著門外,良久的良久,不見熟悉的身影自門外進來。

不多時,掌櫃親自入屋點了燭火,昏黃搖曳的光影中,鳳兮這才回神,才覺外麵已是天色黑儘。

“鳳姑娘,主子今日怕是有事耽擱了,不如鳳姑娘先吃,切莫餓著了。”掌櫃立在鳳兮身邊,垂眸掃了一眼桌上早已冷透的飯菜,無奈勸道。

鳳兮朝他咧嘴一笑:“無妨,我再等會兒。”

掌櫃歎息一聲,兀自出了屋子。

鳳兮的心一直平靜無波,連帶清秀的麵上也不起絲毫漣漪,靜如深潭,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孤寂。

良久,門外終於傳來了響動,鳳兮目光直鎖著門外,隨後便見一抹雪白的身影自夜色深處而來,隻不過他懷中,似是抱著一個人。

待雪白身影入得屋子,鳳兮才瞧清是夜流暄,而他懷中抱著的女子,一身紫衣華服,青絲飄垂,那嬌俏的麵容盈聚著濃鬱的紅暈,雙眸微閉,唇瓣勾著笑,仿佛醉得不輕。

“快些將被褥掀開,芸羅醉了。”夜流暄眸光甫一掃到鳳兮,便吩咐一句。

鳳兮心底涼意漸起,倒也恭順的起身至床榻,待剛掀開被褥,夜流暄已是將芸羅公主放在了被褥內。

鳳兮唇瓣幾不可察的勾出了弧度,隨即,便見芸羅公主在夜流暄的枕頭上蹭了又蹭,隨後伸手抓住夜流暄的衣角,嘴裡呢喃:“流暄,我,我還能幫你喝,墨,墨池公子奈何不了你。”

芸羅公主的話呢喃斷續,但鳳兮卻聽了個大概。隻是她卻未料到,夜流暄今日本是入宮,又怎會將芸羅公主帶出了宮,並抱回了這裡。

不由間,眼風不注意又瞥到不遠處那一桌子冷透的飯菜,鳳兮唇上的弧度越來越深,連眼睛都笑得越來越彎。

她發現她越來越會做戲了,縱然心底不暢得緊,失望得緊,她也能如此暢然的笑著。

是了,夜流暄今日浪費她的苦心,與芸羅公主相邀飲酒,二人親昵相處,關她何事?

日後,她再不會對他太獻殷勤,說來,縱然是想順從和討好他,也不必諸事親力親為,甚至還捧著一顆已然被他碎得不成樣子的真心供他繼續傷害。

大抵是心境起了變化,鳳兮心底的冷意更甚,最後被麵上燦然的笑容遮住了眼底的浮動。

她發誓,她日後,再不會對夜流暄動真心,一絲一縷的真心,都絕對不會!

“芸羅公主倒是醉得緊,流暄倒是得好生照顧。”她笑盈盈的道。

此話未落音,夜流暄已是拂下了芸羅公主的手,立直身子後轉眸望她。

鳳兮笑道:“今日流暄生辰,鳳兮無以相送,便在此為流暄道句祝福了。此際天色已深,鳳兮便不打擾了,今夜去偏房而眠。”

這一腔話言道出來,鳳兮神色得當,臉色也平靜無波,毫無異色。

說完,她平靜的轉身出屋,然而步子未動幾步,便被夜流暄拉住:“你一直在等我用晚膳?”

鳳兮順勢駐足,轉眸望他,見他正掃視著不遠處圓桌上的飯菜,她勾唇笑笑,明媚俏然的若有無意的道:“是啊!今日流暄生辰,我還親自下廚做了飯菜,隻是如今飯菜已是涼透,我這就喚人撤了。”

說著,極其自然的掙開他的手,隨即緩步出屋。

屋外,夜色寂寂,不遠處的廊簷上,她再度見得掌櫃略微擔憂的朝她望著。

鳳兮咧嘴笑笑,緩步過去立在掌櫃身邊,隻道:“流暄已是歸府,桌上的菜也涼透了,您差人撤了吧!”

說完,她也不多呆,路過掌櫃便朝偏房行去,不料掌櫃在她身後語重心長的道:“鳳姑娘,主子今日許是耐不住芸羅公主糾纏,加之她又醉酒,才將她領會來的。”

鳳兮怔了一下,回眸望他,彎著眼睛笑得燦爛:“掌櫃與我說這些做何!芸羅公主與流暄感情好,你我都該高興與祝福才是。”

“可是明眼人皆知主上對芸羅公主並無心思,不過是隨意應付,對鳳姑娘才是上心。”

鳳兮一歎,隻道這掌櫃的倒是糊塗,竟說夜流暄對她上心!

難不成他當真有心將她與夜流暄湊在一起?嗬,不得不說,這倒是可笑了呢。

她默了片刻,隨即暗自斂神,麵上笑意不變,隻朝他回道:“掌櫃的日後還是彆說這話了,流暄是鳳兮的主子,未有彆的糾葛。再者,鳳兮已是端王府的人,鳳兮的夫君,是端王!”

說完,也不顧掌櫃微微變色的臉,回頭便踏步往前,入了偏房。

整個夜,寂靜如水,毫無漣漪起伏。

鳳兮躺於偏房,床榻上並無夜流暄身上那獨有的蘭香,身邊更無他那微涼強健的胸膛,她隻覺微微有些不慣,但卻是睡得格外的踏實。

翌日,她早早起身梳洗。

待甫一打開屋門,便見小廝方巧迎來,並道:“鳳姑娘,主子差你去主屋用早膳。”

鳳兮點點頭,原地默了片刻,才緩步朝主屋行去。

此際,主屋的圓桌旁,夜流暄與芸羅公子挨身而坐,二人一見她來,紛紛色變。

夜流暄眸色深沉的觀著她,一張清俊的麵容卻依舊清冷沉雜。

那芸羅公主倒是瞬間朝鳳兮咧嘴揚笑,出聲喚道:“嫂子快些過來,快過來。”

鳳兮按捺神色,朝芸羅回以一笑,隨即專程擇了芸羅公主的身邊而坐,避開了夜流暄。

芸羅公主當即親昵的拉上了鳳兮的手,道:“終於是見著嫂子了,前些日子聞說王兄罰了嫂嫂,連大夫都說嫂嫂無力回天,不料竟被流暄治好了。嗬,看來流暄待嫂嫂仍有舊情,關心著嫂嫂!”

她這一語‘舊情’,說是無意,但鳳兮卻神色微變,心底也滑出道道複雜。

這芸羅公主看似對她親昵,實則,卻也是對她有些防備與不滿吧?

“公主誤會了,夜公子並非因鳳兮曾經身為夜府之人而念及舊情,而是見鳳兮可憐,才出手相救。”鳳兮平靜的解釋。

芸羅公主怔了一下,隨即笑笑:“嫂嫂當真是多禮,這個分這麼清做何!”

說著,目光朝夜流暄望去,故作一瞪,委屈埋怨的道:“流暄,你這些日子一直不讓我來探望嫂嫂,還說嫂嫂身子未好,需得在你這兒多多靜養,可我明明見得嫂嫂氣色紅潤,想必身子已是沒什麼大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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