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冷戰風雲,轉身5(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888 字 9個月前

他並未言話,在亭內緘默的氣氛裡凝望她片刻,隨即修長的指尖一抬,替她拉了拉身上厚實的披風,隨即自然而然的擁她入懷,平和道:“今兒的戲可好看?”

鳳兮渾身一僵。

他又若無其事的道:“不過是殺了一人罷了,無須放於心上。”

鳳兮心底一冷,滿麵複雜。

怎能不放在心上!她不殺伯仁,伯仁卻是因她而亡。

她自小到大沒沾染過什麼鮮血,此番竟是親自推倒碧夫人而致命,縱然她不是故意,但這心底深處,終歸是有幾分震動。

另外,她到此時都未想通,這右丞府戒備森嚴,碧夫人一介弱女子如何扮作婢女進入這右丞府邸的?

縱然是有芸羅公主從中周旋,但這右丞府中怕是暗衛重重,芸羅公主要算計碧夫人與她,這夜流暄也該是知曉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夜流暄卻任由今日之事發生了。

他究竟是從未想過要出手阻攔,還是當時他身外府外,來不及知曉或阻止這一切?

“以前便讓你殺了這左丞千金,今日你倒是令我滿意。這左丞千金死不足惜,你無須介懷。”這時,夜流暄的嗓音再度道來,透著幾許滿意。

鳳兮怔了一下,麵色越發的疏離冷漠。

是了,以前夜流暄便讓她去殺了這碧夫人,而如今,這碧夫人一死,夜流暄自是不會有半分惱意,反而還會滿意。

隻可惜,隻可惜了她鳳兮注定被灌上殺人凶手之名,待那左相一追究起來,她怕是被處以剮刑都不足以讓那遭受喪女之痛的左相消氣。

鳳兮暗自沉默,未言。

夜流暄擁緊了她,帶著她一道往亭外行去,又淡著嗓音問:“還是不願與我說話?”

鳳兮眸色沉寂,稍稍抬高眸子望他。

他卻是低頭朝她一笑,那笑容清淺淡然,但卻因極美的容顏而顯得格外的俊美驚心。

鳳兮眸色微滯,故作平靜的垂眸,他似是心情稍暢,連帶嗓音都帶出了幾許極為難得的暖意:“明日郊外有場廟會,我帶你去看。”

看廟會?

鳳兮著實不知這夜流暄究竟是太閒,還是手頭上的事早被他算計好,是以他能忙裡偷閒。

如今,小端王被禁,朝中風雲密布。加之此番這碧夫人又死於右丞府,即便不是夜流暄而為,但那碧夫人的父親左丞相,又豈會輕易放過夜流暄?

說來,此番這碧夫人一死,她鳳兮自然遭殃,這夜流暄,又如何不是麻煩纏身,然而看他如今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則是渾然未將此事放於眼裡。

她兀自沉思,最後勾唇自嘲。

是了,夜流暄怎會將左丞放於眼裡。夜流暄乃這世間魔頭,所有事皆被他掌握於心,他手中的棋盤,曆來隻有他獨自掌握,其餘人,不過是盤上的棋子罷了。

鳳兮依舊未回夜流暄的話,但他也未再追問,僅是擁著她一路往前,不多時已是回到了主屋。

屋內,已有小廝安置了暖爐,那溫暖的氣息撲來,令鳳兮怔了幾番。

夜流暄將她擁著在主屋的軟榻坐定,屈尊降貴的伸手替鳳兮解了身上厚實的披風,又自然而然的淡道;“外麵冷風料峭,你身子不好,便在屋內多休息,莫再隨意出去。”

他這是在關心她?

鳳兮眸中含了幾許嗤諷,夜流暄將她目光打量幾眼,清冷的麵容依舊平靜。

“今日午時,姚府滿門便要問斬,你可想再見見他們?你若是想,我便讓刑部之人將人帶過來讓你見見。”他又道,嗓音透出了幾許常日裡的清冷。

鳳兮心頭微顫,沉默不言。

然而待轉眸瞅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心底突然驟沉開來。

已然快午時了。

說來,她在姚府受了十幾年的欺辱,雖是對姚府之人存有恨意,但此番聽得姚府將被滅門,終歸是不忍。

“可否饒過姚府滿門?”鳳兮琢磨半晌,才再度抬眸,嘶啞不堪的朝他道。

大抵是沒料到她突然開口,夜流暄平寂的眸子裡微微漫過一絲漣漪。

他再度勾唇淡笑,絕美驚心,手臂也將鳳兮攬得更緊:“你好不容易再對我出了聲,你想如何,我自然應允。”

鳳兮臉色一變,沒料到此番這夜流暄竟是這般好說話。

“你當真答應放過姚府滿門?”鳳兮不可置信的問,嗓音卻是依舊嘶啞不堪,如同被車輪碾了一般,支離破碎。

夜流暄淡然點頭:“姚府之人雖可苟活,但活罪卻是不可免。將他們全數貶為奴籍,你覺得如何?”

鳳兮眸色微深,兀自點頭。

姚府之人本是得罪了夜流暄,如今夜流暄答應讓姚府之人生,無疑是最大的寬容了。

也好,也好。

貶為奴籍,也算是給姚府之人的教訓了。

姚府十多年的折磨,她也是印刻於心,若是對姚府之人未有半點教訓,她怕是也對不起自己的心了。

鳳兮正暗自神思,不料這時屋外揚來腳步聲。

鳳兮循聲一望,便見管家正領著幾名婢女入得屋子。

“主子,鳳姑娘。”管家甫一站定在軟榻前,便朝夜流暄與鳳兮喚了聲,隨即抬手示意身後的婢女們稍稍靠近,又道:“江南製作的衣裙已是送來了,鳳姑娘先行試試,若有哪裡不妥,再讓下人們改改。”

鳳兮眸色微微一掃,才見老管家身後那幾名婢女手中的托盤內皆是整齊的擺著一套衣裙。

那些衣裙皆為雪白,因離得有些遠,鳳兮倒是瞧不出那些白裙的質地。

這時,身邊的夜流暄鬆開了她,隨即自軟榻起身,白玉修長的指骨挑起其中一位婢女盤中的白裙,轉身遞至鳳兮麵前,緩道:“江南製作出的衣裙已到,你去屏風內試試。”

鳳兮身形微僵,連帶心底都再度沉了半許。

不由間,腦中突然憶起不久前夜流暄曾帶她外出逛街,並於成衣店內為她買了幾件衣裙,且還全然未將那些以精致的緞麵而為的衣裙瞧上眼,甚至還說要讓江南夜府之人重新為她製造衣裙。

當時她本以為是玩笑,不料此番真正見得這些江南而來的衣裙,心底忍不住滑出幾道難以抑製的震撼。

“去試試。”大抵是見鳳兮半晌未動,夜流暄淡聲催促。

鳳兮迅速瞥他一眼,這才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衣裙,起身緩步走至了屋內的屏風後。

翠竹的屏風全然擋住了外麵之景,鳳兮這才稍稍舒了口氣。

按捺神色的將手中的衣裙抖開,才覺這白裙上有朵朵淡到極致的荼蘼花,然而最令人驚愕的,卻是這白裙的質地並非緞麵,而像是精貴密集的蠶絲。

褪裙,換衣,整個過程極短。

然而待鳳兮真正將身上嶄新的白裙打理好時,隻覺這白裙看似單薄,然而穿在身上,竟是密不透風,格外的溫暖。

出得屏風時,管家等人已是不見,惟獨不遠處的圓桌七七八八的擺了幾盤衣裙。

軟榻上的夜流暄淡聲朝她喚道:“過來。”

鳳兮眸色微動,轉眸朝他一望,便見他清淡的目光正將她上下打量,清俊的麵上也滑出一抹滿意之色。

待鳳兮走近他,他已是勾唇一笑,薄薄才唇瓣內言道出一句平和的嗓音:“天蠶絲而為的衣裙,委實不錯。”

鳳兮心下暗驚。

這衣裙,竟是以天蠶絲而為?

以前在姚府時,她便見姚霜得了一條天蠶絲的腰帶,卻不想那麼一條小小的腰帶,竟是值價千金。

而今,她身上這身衣裙全是以天蠶絲而為,所用的天蠶絲,比那小小的腰帶多出太多,想來這衣裙的價值,未有萬兩怕是買不下來。

突然間,鳳兮臉色都有些發白。

這夜流暄是何意?他讓她穿這麼好的衣裙,究竟出於何種心思?

正沉思,夜流暄已是伸手將她拉坐在軟榻。

他薄涼的身子靠了過來,修長的指尖自然而然的為她理著衣襟的褶皺。

鳳兮靜坐不動,眸中則是滑過一道嘲諷。

又對她這麼好?

他又想讓她先入天堂,再讓她猝不及防的跌入地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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