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淡漠收心,傷逝9(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381 字 9個月前

“既是如此,在我剛剛入得灶房時,你為何不提及此事?”他又問。

鳳兮眸色平寂:“我與她二人非親非故,她們之事,我為何要插手?”說著,見顧風祈臉色一變,眉頭一皺,鳳兮嗓音一低,坦然淡道:“再說,我還想拖延一些時辰,讓一個人,徹底斃命。”

“你想讓誰死?”顧風祈深眸鎖著鳳兮,連帶嗓音都沉了幾許。

鳳兮神色極淡,淡得猶如屋外冷風,添著半點飛雪:“顧公子此際無須知曉。”說著,將熱騰騰的清粥推至顧風祈麵前:“待顧公子吃完這頓晚膳,清嫻再如實回答。”

顧風祈眸光有過刹那的滯意,但片刻,他倒是斂住了麵上的所有神色,隻道:“我知你心中一直鬱鬱不歡,知你如今清冷淡漠,但覓兒與蕁兒這幾日真心真意的照顧你,加之她們又是孩子,你怎能連她們的性命都一並漠視?”

鳳兮眸色微動:“我如今的確是冷漠了,隻是,顧公子乃她二人的主子,不是也不曾將她們真正放於心上,更不曾緊張她們的性命嗎?”

顧風祈兩眼一挑,眸子裡有些難得的漫出幾許精光:“你說什麼?”

鳳兮淡然迎上他的目光,不避分毫:“若是顧公子當真將她們的性命放於心上,怕是自一入得那灶房門,就向我問及她們的行蹤了。但顧公子當時卻是隻字不提,直到現在才來責怪我冷漠,顧公子莫不是太過無禮了?再者,縱然我冷漠,也是在能確定她們此際性命無憂的情況下才不提她們之事,而顧公子你呢?你連她們在哪兒都不知,更彆提知曉她們是否安全,顧公子能撐到現在才問我她們的行蹤,豈不是比我還冷血冷漠?”

顧風祈麵色終歸是有了幾分沉意,隨即,他那兩道深黑的目光在鳳兮麵上靜靜打量,隻道:“在下方才不提,無非是信你還未冷漠到喪失良心。”

說著,略微釋然且意味深長的補了句:“清嫻姑娘,前幾日自你醒來,你便冷漠冷心,渾然未將任何人放於心底,更不曾與人多話,在下還以為你當真變得冷冽無情,是以便想趁今日試探一番。不過,你如今說你能確定她們二人此際安全,在下自是欣慰,看來你還未冷漠到泯滅良心,至少,善良還在,心軟還在。”

鳳兮平寂的臉色終歸是被打破,迅速蔓出了幾許冷冽與諷意。

她直直的迎上顧風祈的目光:“為了試探我是否冷心無情,顧公子便以蕁兒與覓兒的性命為賭注來試探我?如果我當真心有歹意,若蕁兒與覓兒當真有危險,顧公子此番試探我,豈不是誤了營救她二人的時辰?”

“沒有什麼如果,在下這回不是賭對了嗎?”他道。

鳳兮冷笑一聲,嗓音越發淡漠:“看來顧公子,也是冷心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人命在你眼裡,也不值一提。縱然蕁兒與覓兒是你藥童,且隨了你幾年,但幾年情意,仍舊抵不過你心底的算計。”

向來好脾氣的顧風祈終歸是黑了臉:“在下這回費儘心力的救回你,不能讓你有半分閃失。若你性子當真變得冷漠無情,你已便失了救這天下之能。若你連服侍過你幾日的蕁兒與覓兒都不顧,我還如何能對你心係天下無辜百姓而存有信心?”

“所以,你便以蕁兒與覓兒為賭注,看我是否冷血冷情,看我是否還有資格救這天下百姓?”鳳兮冷笑一聲,眸子裡儘是冷意與不屑。

顧風祈深眸鎖她,未言,算是默認。

鳳兮眸色微趁,冷道:“沒想到顧公子還是要讓我來挽救這天下。我不過是一個卑微之人,何來救濟天下之能?顧公子縱是要騙我,亦或是要拿我尋開心,也不必一直在我麵前提及這借口。顧公子許是不知,每次聽你這話,我都像是在聽一個偌大笑話。我連我自己都拯救不了,哪有本事拯救這天下!”

“我占卜之術鮮少出錯,我說你有濟世之能,便有!隻要你心底一直心存善念便可。”

鳳兮笑得越發冷冽,麵色也越發淡漠:“顧公子這話,倒真是無稽之談。彆說我不信,想必這天下之人,都不會信的。顧公子乃天下聞名遐邇的醫仙,又乃大昭皇子,還是莫要說些怪話自貶身份,免得被人誤認作瘋子。”

“你還是不信在下的話?”顧風祈臉色變了幾許,良久,脫口的話變得有些挫敗。

鳳兮按捺怒意,淡眸觀他:“我也想相信,隻是我的確有自知之明。”

“我占卜之術甚少出錯。”

“沒準顧公子這回,便當真是占卜錯了。”

顧風祈眉頭一皺,瞥鳳兮幾眼,道:“罷了,你此際不信倒也沒關係,以後的事實,定讓你信服。”說著,話鋒一轉:“蕁兒與覓兒在哪兒?”

鳳兮朝他示意一眼:“顧公子先將碗內的粥喝完,再吃些雞肉。”

“在下此際倒是不想耽誤時辰。”說著,話鋒也是一轉:“除非你現在便告知我……你究竟想要何人的命?”

鳳兮眸色微閃,眉頭微蹙,不言。

顧風祈盯了她半晌,見她依舊不說話,他歎息一聲:“比起以前來,你如今當真是變得太多了。不僅是淡漠冷冽,連心都硬了。”

說著,見鳳兮的目光朝他落來,他又道:“你以前膽小瑟縮,後來雖淡了心,但即便在右丞府內苟延殘喘,也不曾想害過誰,而今,你竟是想害人性命了。不如容我來猜猜,那人定是病入膏肓了,是以差人劫走蕁兒與覓兒,逼我過去相救吧?你如今對我百般拖延,可是不願讓我出手相救,讓那人自行病死?”

鳳兮沉默,不言,麵色淡漠如初,不含半分情緒。

顧風祈打量她幾眼,再度一歎:“也不知你這樣究竟是好還是壞!明明良心未泯,但卻逼著自己冷冽,縱是未曾親手殺死那人,但那人自行病死,你就不會有半分的後悔與愧疚?”

鳳兮再度沉默,良久,終歸是是淡然出了聲:“自從墜崖重生,我便不會再憐憫任何人,對於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我也不會心存半分好意。我不主動對他們報仇,已是自知之明的淡化了傷口,但若有機會讓他們死亡,我自然也會抓住那機會。”

“心存恨意,會讓你變得冷血。你難道也想做個冷血的蛇蠍之人?”

鳳兮怔了一下,眸色再度有些波動,隨即自嘲而笑,隻道:“我心底沒有恨,若是真有恨,我今日必定讓那些硬闖藥王穀之人,有來無回。”

她武功雖不高,但在那數十名鎧甲之人被困藥花之內,她若允許覓兒射殺他們,那些人,無疑是沒活頭的。

但她最終沒這樣做,不是嗎?

她其實不想殺人,委實不想,甚至,也許從未想過要殺那些人。

她放過這些人,又何嘗不是給小端王留了半截退路,讓他還可指使著這些人去為他另尋大夫?

這幾日,自顧風祈口中,她也知曉小端王乃南嶽逃犯,落魄艱辛,想必此際跟在他身邊逃亡之人,定然不多,若再失掉這數十個鎧甲之人,小端王身邊,可還有幾個可以護他周全的人?

如此一來,她又何來冷血無情?她不過是放不下以前小端王對她的威脅及不善,不過是放不下小端王那次在華山之巔,還以她的性命來威脅夜流暄,視她之命為草芥,是以,她不過是不想說服自己眼睜睜的看著顧風祈去將他從絕望中救出,她不過是默默的想讓小端王自行被病痛帶走,被命運的無情帶走,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鳳兮,放下心結吧!你也說你是墜崖重生,又為何不願忘掉一切,徹底的讓自己安然生活?你如今變得這般淡漠,也不信任何人,心底也一直裝著往事,你如何能過得好?”

鳳兮眸色一沉,嗓音也低沉了好幾許:“傷得太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已是修複不好了。我,的確是怕了。我淡漠,我不信任旁人,不過是因為我心底懦弱,不願再相信彆人,不願再受滿腔的信任在刹那間被彆人的欺瞞擊碎,片甲不存的那種絕望的感覺罷了。”

這話一落,顧風祈眸色一深,未言。

鳳兮抬眸,目光靜靜的迎上他的:“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所以,我不會再癡傻的祈求什麼,更不會一味的念想著要過得安穩。我不會忘掉以前的一切,但我會慢慢淡化它們,我也不會像顧公子方才說那般刻意的心存恨意,但偶爾的情緒發作使得自己控製不住自己,到時候若犯了狠心,也是自然。”

說著,嗓音又是一低:“再者,我已不是鳳兮,顧公子那日便說過了,我隨你醫仙清隱之名,喚作清嫻。顧公子莫要再喚錯了。”

屋外風聲大作,飛雪的簌簌聲顯得格外密集。

屋內,一燈如豆,氣氛寂寂,壓抑無聲。

良久,顧風祈一言不發的端起了麵前的粥,飲了幾口,隨即,他修長的指尖執起了筷子,夾了一塊雞肉,緩緩放入了鳳兮碗內。

鳳兮神色微動,目光低落,靜靜凝在碗內的那塊雞肉上,麵前傳來顧風祈那歎息之聲:“身為彩鳳,涅槃了身,卻是涅槃不了心。”

“顧公子這話何意?”鳳兮頭也不抬,低聲發問。

“未有何意,隻是想起了一些占卜之言罷了。”說著,見鳳兮眉頭一皺,他驀地輕笑了一聲,打破了屋內壓抑低沉的氣氛:“在下知你又要不信我的占卜之言了。也罷,反正有些事,著實是越實越虛,愈虛愈實,其實啊,有些時候連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的占卜之言。”

鳳兮終於是抬眸望了他一眼。

他笑得有些淡然,透著幾許儒雅溫和之意:“你今兒這雞塊,委實好吃。下次當真不願再做了?”

鳳兮眸色微動,大抵是沒料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她眼角也是稍稍一抽,“顧公子若是想早些救回蕁兒與覓兒,吃晚膳時,可少說話。再者,食不言寢不語,顧公子該是知曉的。”

他怔了一下,麵上的笑意更是一深:“難得有女子與在下這般說話。嗬,清嫻姑娘,你這是要管我?”

鳳兮麵色微變,盯他一眼,不言。

“你不說話,那便是承認了。嗬,在下自小便不曾受人管過,縱是師從長白山道觀的觀主,也是在下經常管那老頭兒,而非他管教我這徒兒,清嫻姑娘許是不知,在下曾將那老頭逼得離開道觀數次,且次次不到一月或是幾月,他是不敢回道觀的。”他道,嗓音透著幾許平和與漫不經心。

“難道你父皇與母妃不管你?”本不欲搭話,待見他神色平和,麵上透著幾許難得的真意,鳳兮忍不住問了句。

他笑道:“清嫻姑娘不知,我父皇的後宮,獨我母後一人,而我母後,又僅育了我這一個兒子。我在宮中是極為受寵,無法無天,沒人敢管。隻是後來師從那長白山的老頭,在下便在長白山呆了數年,後又在這藥王穀歸隱,偶爾才回宮,也委實氣壞了我那父皇與母後。如今,算算時辰,相距上次回宮之日應該又有些日子了,此番再過幾日,待你傷勢再好上一些,我便帶你去大昭的西桓都城,也隨我去大昭的皇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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