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北唐舊臣,為主8(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8489 字 9個月前

說著,見鳳兮不言不動,他負氣般鬆開鳳兮的裙角,坐起身來,身板挺得筆直:“哼!狗眼看人低,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日後,我定要殺了你們,我要殺光你們東臨的人!”

鳳兮默了片刻,終歸是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嘴裡道:“你哪兒來這麼大的火氣!你不過是個孩子,喊什麼殺人的?”

“我不是孩子,我十三了!”他怒道,紅著眼睛狠狠的盯著鳳兮:“對我不敬之人,都該掉腦袋!縱然你如今可憐我,愧疚的對我好,但我也不會放過你。”

“果真是寵壞了的孩子!”鳳兮眸底深處雲湧不定,但嘴上道出來的話卻顯得隨意平和。

“鳳姑娘……”管家欲言又止,麵色透著幾許深沉與複雜。

鳳兮朝他笑笑,眸底有微光閃動,隻道:“管家無須擔憂,我已不是以前那涉世未深的人了。有些事,我雖不說,但卻心底明了。”

模棱兩可的話,但卻讓管家神色一顫,眉頭皺得更甚。

鳳兮無暇再打量管家的反應,僅是朝小乞兒望來,道:“沒想到你都十三了,隻是,我不管你以前是何錦衣玉食,但你如今跟著我了,就莫想著耍脾氣了。”說著,又補了句:“我十三歲時,雖過得不如意,但也知曉收斂脾氣,愛護自己。所以你,也該懂得收斂脾氣,也該懂得韜光養晦,不是嗎?”

說完,分毫不顧他眸底驟然的深沉之色,鳳兮將他撫上馬車,隨即自己也跟著進去了。

待管家駕車而行,冗長繁雜的車輪聲不絕於耳。

鳳兮坐在小乞兒對麵,靜靜望他,一言不發。

而小乞兒則是狠狠朝鳳兮回瞪,突然問:“你多大?”

鳳兮眸色微閃,自然而然的淡笑:“我是你姐姐!”

“多大!”他又道。

“十五。”

他似是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冷哼:“你不過比我大兩歲,卻敢對我教導!若是放在以前,我早讓人砍了你!”

“那你說說,你以前究竟是何身份?”

他防備的盯著她,眸色低轉,似是鬱積了什麼,突然沒了聲響。

鳳兮眸色微動,隻道:“有些事你不願說,便不說了。”

“你不繼續問?”說著,又道:“你就不怕我會對你不利?”

鳳兮坦然而笑:“你現在有能力對我不利嗎?”

他狠狠瞪她,似要怒幾句,但卻又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噎住了後話,隨即垂下了頭,一聲不吭了。

“你怎麼了?可是想到不開心的事了?”鳳兮稍稍挪著身子坐在他身邊,低低的問。

他依舊低垂著頭,不言,良久,他才伸手捉住了鳳兮的裙角,道:“若你以後知曉我的身份後,你會將我推出去,或者殺了我嗎?”

說完,他抬起了頭,紅腫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鳳兮。

鳳兮道:“你若對我未有害心,我便會護你。”說著,又補了句:“我那日害得你喪失親人,本就是我之過。”

“我沒想過要你補償什麼!那日也不關你的事,即便你不給我玉佩,那些人也會時常打我們,甚至,我們仍舊會被餓死,我們仍舊會死!”

鳳兮怔了一下,沒料到十三歲的他竟突然能說出這般言辭,神色也在刹那間漫出了幾許愕然與憐憫之意。

他突然瞪她,再度氣衝衝的道:“彆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我!”

都這樣了,還想著尊嚴?

鳳兮委實覺得這孩子自尊心極強,但見他狠狠瞪她,眸子裡再度流露出倔強與冷意,鳳兮忍不住潑他冷水:“你都成了小乞丐了,還這麼要麵子做何?”

他道:“我父……我父親與娘親自小便教導我,做人得有骨氣,縱然落難了,也不可失了骨氣,不可失了尊嚴!”

“那你還跟著我做何?你這般妥協的跟著我,不仍是失了骨氣嗎?”鳳兮漫不經心的問。

他突然沉默了下來,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鳳兮,神色複雜而又清越。

良久,他才低低的道:“因為,我知道你是好人。”說著,又補了句:“就像娘親一樣,善良。”

這麼大一頂高帽子落下,鳳兮委實有些詫異。

想來,這孩子倔強而又硬氣,此番自他嘴裡聽得一句好話,的確不容易了。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至少現在不是。”鳳兮默了片刻,才淡淡而笑,嗓音有些悠遠。

說完,眼見他靜靜觀她,似是有些不信,鳳兮又道:“彆這樣看著我,你眼睛紅腫了,倒是不好看。”

他怔了一下,頓覺受辱,惡狠狠的朝鳳兮道:“若是以前,我定差人……”

“彆以前以前了,人要知命。現在的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了。”鳳兮緩道。

他這才噎住後話,眸色有些壓抑與悵惘,最後瞪鳳兮一眼,轉了話題:“你真不像是十五歲的人。”

鳳兮不言。

他又將鳳兮從上到下細細打量,神色複雜雲集,終歸是沉默了下去。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麵揚來管家的嗓音:“鳳姑娘,到了。”

鳳兮這才牽著小乞丐下車,隨即瞥了一眼小乞丐神色臟膩的衣衫,眉頭一蹙。

正這時,管家似是猜透了鳳兮的心思,低道:“入了彆院,老奴便帶這位小公子去沐浴換衣。”

鳳兮神色微動,朝管家頷首,隻道:“有勞了。”

說完,這才牽著小乞丐往彆院大門裡走。

有些日子未來這彆院,鳳兮倒是覺得這彆院越發的冷清了。

這裡禿樹縈繞,那片片冬草裡都長了不少雜草,看起來委實有些淒涼了。

“這院中的雜草,倒是該清理清理了。”鳳兮不由出了聲。

管家則道:“主子早已歸了南嶽,此處就老奴一人住著,是以便無心思顧及這些了。”

鳳兮心底莫名的一沉,未再言。

不多時,管家領走了小乞丐,供他沐浴換衣,而那小乞丐被管家拉走時,竟是發了脾氣,非得拉著鳳兮一道,那眸眼裡透露的微慌之意明顯,似是怕鳳兮會突然離去。

鳳兮怔了一下,出聲安慰幾句,那小乞丐便沉默了下去,任由管家拉走。

對於這彆院,鳳兮倒是有些熟悉,以前夜流暄住在這裡時,她也幾番來此,隻是每次的心情都帶著幾分抵觸與怒意,如今夜流暄一走,彆院一空,待再度行於這彆院路道,隻覺冷風習習,委實有些涼意。

入得彆院主屋時,酒香迎麵撲來,甘醇清洌。

屋中不遠的圓桌邊,一個老頭正在那裡飲酒,一杯下肚,嘴裡還嘖嘖兩聲,嘿嘿而笑,似是興致大好。

“皇叔好興致。”鳳兮慢騰騰往前,盯著那老頭出了聲。

長白山老頭一驚,差點就打翻了手中酒壺,最後好不容易抱住酒壺後,他才鳳兮望來,道:“你走路沒聲哇?差點嚇了我一跳!”

鳳兮緩緩行至他身邊,就著他身邊的圓桌坐定,開門見山的問:“他們今兒叫你來此所為何意?”

長白山老頭搖搖頭:“不知。”說著,喝了一口酒,又補了句:“老頭我是被綁來的!”

“綁來的?”

“是啊!老頭我當時正在一個茶館說書,便被那凶狠狠的管家當眾綁來了!話說那管家忒無禮,竟是當眾綁我,讓我麵子大掃哇!我說侄女兒,你可得尊老愛幼,你可得為老頭我報仇,讓那管家也當街被我綁一回,讓他丟丟麵子!”

鳳兮神色不變,渾然未理會他後麵的話,隻是自顧自的沉默。

老頭一把拍上她的肩,大大咧咧的道:“你不用擔心,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對我們不利。”

“你怎知曉?”鳳兮漫不經心的問。

老頭頓時自信道:“我方才趁著酒勁兒,占卜了一下。”

鳳兮眼角微抽,但卻未惱,隻是興致缺缺,目光落在一邊,跑神。

正這時,老頭又喝了一口酒,隨即盯了鳳兮一眼,略微詫異的問:“老頭我倒是發現你今兒的臉色有些不對啊,莫不是又受寒了?”

說著便放下了酒杯伸著指頭朝鳳兮的手捉來,待他兩指剛搭上鳳兮的手腕,神色驀地一變:“丫頭今兒可是中毒了?”

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氣衝衝的怒道:“可是我那孽徒今兒帶走你後,對你用毒了?”

鳳兮怔了一下,這才將手掌一翻,道:“我的確被人紮了毒針,隻是不是顧風祈所為。”

老頭垂眸朝她烏黑的手指一掃,目光又聚集在她已然泛黑的掌心,神色頓時低沉不少:“既是中了毒,還敢與老頭我在這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你不知先解毒嗎?雖然這毒不狠,但也不能大意啊!”

說著便自身上掏出些銀針與匕首,最後握起匕首便朝鳳兮的手指割來,嘴裡道:“老頭我先替你放了毒血。”

“有勞了。”眼見他緊張,鳳兮心底微暖,隻低低的道了一句。

說完,她眸色微動,又漫不經心的問:“皇叔對烏俅之事知曉多少?”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補了句:“烏俅之國的聖女,年芳幾何?”

老頭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十歲。”

十歲?

鳳兮神色一變,心底複雜與深邃交織一片。

若她記得不錯,那芙兒,正是十歲年紀吧?

“你怎突然提及她了?我說丫頭,那烏俅之國的聖女可不好惹,傳聞她表麵看似稚嫩幼童,但小小年紀,心狠手辣得緊啊!烏俅之國的曆代聖女,皆年輕稚嫩,雖武功不高,但卻蠱術了得,被烏俅之人稱作舉國唯一的神童。”

說著,嗓音稍稍一頓,又回到了原問:“丫頭,你怎突然問起她來了?”

鳳兮淡道:“興許我這毒針,便是那烏俅聖女所紮。”

她本未懷疑過芙兒乃烏俅之人,但手指上銀針之毒,卻是烏俅盛產,是以,她才有此一猜。

這時,老頭臉色一變。

鳳兮朝他笑笑,意味深長的道:“東臨西桓城戒備森嚴,但仍是被烏俅之人處處鑽了空子。想來,烏俅之人委實了得,也不知烏俅之國,是否堅固難攻。”

老頭臉色頓時認真不少,眉頭也緊蹙:“待五十萬大軍集結,丫頭第一個想破的,便是烏俅?”

鳳兮不置可否。

老頭默了片刻,道:“其實你也無須攻打烏俅,隻要你有此心思,烏俅命數定然將近,而且老頭保證,烏俅之國絕對撐不過一月。”

“何以見得?”

“我占卜的。你此生中有個貴人,他會幫你清除不少麻煩。你的心思,他時刻都了如指掌。”說著,又歎息一聲:“那小子本少聰明得緊,但有時也執拗得緊。我看啊,他苦了一輩子,就算是到了最後,怕也不得善終,哀哉,哀哉了。”

鳳兮神色一變,沉默片刻,隨即壓抑著心底的波動,低問:“那你說說,我命中貴人是誰?”

老頭笑笑,突然賣起了關子:“你若真心想知曉,自然能猜到。隻是看你這丫頭是否想用心了,嗬,不過老頭我倒是能告知你,不久,你定會再與他呆在一起,綁在一起了,嘿,嘿嘿,這所謂的命運啊,就是這麼玄乎,丫頭你逃不過,他,更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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