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難得溫存,緩和6(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753 字 9個月前

他神色一沉,不言。

鳳兮麵上的笑容增了半許,隱隱有些悠遠與苦澀,卻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若說你第一次救我,是因我北唐帝姬的身份,但後來逐漸相處,磕磕碰碰,如今的你,可是在意我,關心我?你許我半年之約,讓我半年之內呆在你身邊陪你,流暄,你這般,可是因為……喜歡我?”

一語既出,似是狂瀾萬丈。

周圍氣氛霎時低沉壓抑。

夜流暄的目光也雲湧不定,最後透出了層層冷冽。惟獨鳳兮靜靜的笑著,靜靜的望他,靜靜的看著他薄薄的唇瓣微啟,道出了一句冰冷刺骨的話:“夜流暄無心,何來有情。你可知我為何會對你好?因為隻有你活著,北唐遺軍才可聚集,我的目的,不僅是這天下江山,還有你北唐的遺軍。”

鳳兮臉色微微一白,麵上的笑容僵了半分,隨即搖搖頭,朝他道:“憑你的本事,縱然沒有鳳兮,這天下江山及北唐遺軍,也遲早會落在你手裡,你又何須費神費力的靠近鳳兮?”

說著,眼見他要森冷言話,她指尖再度一動,霎時間點住他的啞穴,隨即朝他道:“你身子不好,少說點話也好。”

嗓音未落音,她緩緩從他身上起來,艱難的扶著他繞出屏風,最後將他安置在了床榻,蓋好了厚實的錦被。

在他陰冷漆黑的目光裡,她將他的手腕自被褥裡掏出,兩指搭在他的脈搏,半晌,她皺了眉。

夜流暄的脈搏跳動極緩極慢,弧度極小,似是將要徹徹底底的化為平靜與死寂。

她從未見過這般虛弱的脈搏,虛弱到令她心緊。

她的醫術也並不高明,不過是跟在顧風祈身邊看了幾本醫術,但此番粗略的為他把了一番脈,她隻覺這夜流暄許是身子弱,養分不足,該是吃些大補的藥便能將身子養好,但又突然想起自家那皇叔對夜流暄病情的擔憂與凝重之感,一時之間,她心下發涼,隻覺自己此番把脈的結果,怕是太過表麵,夜流暄的病情,也許遠遠沒她想象中的這般簡單。

黃昏時候,縣令領著幾名衙役端了晚膳來,待將膳食放下,幾人又恭敬的退出屋去。

鳳兮終歸是點開了夜流暄的穴道,見他依舊安然的躺著,她眉頭一皺,低聲道:“該吃飯了。”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滾還是不滾?”他清冷道。

鳳兮怔了一下,淡笑:“這話你不久前便問過,鳳兮說了,如今,鳳兮還不能走!”

他如墨的眸子漫出半許漣漪,片刻之後,他朝她道:“我定會讓你,後悔。”

“是否後悔,也是鳳兮自己說了算。”鳳兮低道,語氣雖平寂,然而心底也增了幾分複雜。

她按捺神色,伸手撩開他的被褥,眼見他上身赤著,精瘦胸膛春光被一覽無餘,她眸色微僵,這才反應過來當時將他從屏風內扶至床榻,並未替他穿上褻衣。

她強行按捺心底的緊張,故作淡定的起身至屏風內將他的褻衣拿回,隨即放在他身邊,朝他道:“夜公子自行穿衣吧!”

他並未拒絕,起身便穿好了褻衣,鳳兮又將一件褐藍的長衫遞給他,他皺了眉,目光在衣衫上凝了片刻,清冷道:“讓縣令換件白袍來。”

鳳兮淡道:“這小山漁村,夜公子不便太過講究。再者,縣令大人為你準備的這件長衫,質地可是比他身上的官袍還好。”

說完,也不顧他的反應,抖開長衫便服侍他穿。

他墨眉微蹙,清冷的神色掃了她一眼,卻是未再言話,反而是極為難得的稍稍抬了手,任由鳳兮將衣衫將他身上套。

鳳兮眸色微動,唇瓣幾不可察的漫出了半許淡到極致的笑。

待為他穿戴好後,鳳兮本欲扶他去圓桌邊,然而他卻是極為自然的起了身,緩步朝圓桌旁行去。

大抵是方才休息得很好,他足下步子從容平和,身形也無半分踉蹌,那亦步亦趨的姿勢,雅然清美,卻似又淡到極致,漠到了極致。

鳳兮皺了眉,神色沉了半分,緩步跟隨而去。

待在他身邊坐定,她率先舉筷自然而然的為他的碗內布菜,他並未朝她望來一眼,反而是隨手拿了另一隻空碗,自顧自的布菜,最後一言不發的吃了起來。

鳳兮的筷子僵在了半空,愕的望他,最後也一言不發,將專程為他布滿了菜的碗端至自己麵前,自行吃著。

夜裡,夜流暄一直坐在油燈下挑燈看書,姿態平靜怡然,渾身的清冷之氣也被稍稍收斂。

鳳兮靜靜的坐在不遠處的軟椅上望他,待將他盯了良久後,才緩步至他麵前,低道:“夜色已深,夜公子該歇息了。”

他並未抬眸望她一眼,淡漠的嗓音流轉:“你無須呆在屋內,出去讓縣令另為你找間屋子歇息。”

鳳兮怔了一下,神色微沉了幾許,正於原地沉默,不料他終歸是朝她望來,清冷出聲:“怎麼,想與我共處一室,同榻而眠?”

他從不曾在她麵前輕佻過,縱然此際的話語內容格外諷刺,然而那清冷的腔調,卻是令人無法將他與俗氣輕佻的市井之人聯係到一起。

鳳兮靜默了片刻,心底也卷起幾絲複雜,待他麵上的冷冽與諷刺之色甚了幾許,她才道:“不打擾夜公子了,鳳兮這便出去,夜公子早些休息。”

說完,也不再瞧他的反應,轉身便朝不遠處的門邊踏去,心底深處,是凝重深沉的暗歎。

待出得屋門,冷風迎麵撲來,鳳兮打了個寒顫。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裙,自顧自的行至屋外不遠處那棵枯樹下的長石坐定,隨即雙臂抱膝,下顎磕在膝頭上,借著微微的燈火,靜靜的觀著不遠處那道緊合的屋門。

一時間,心思複雜湧動,似是有什麼感覺層層交織而來,有些涼,有些空洞。

她沉默良久,也被夜風吹了良久,待她凍得身子發僵時,不遠處的屋門卻被稍稍打開,一抹清瘦修長的身影背光立在了門邊。

屋內昏黃的燈影鋪撒,將他渾身輪廓映出了幾許不太真切的光暈。

僅是片刻,那抹身形自屋內踏了出來,腳步聲緩慢低沉,亦步亦趨間,依舊是姿態清雅諧和,風雅彆致。

鳳兮靜靜的望著那由遠及近的身影,見他終於站定在自己麵前時,她稍稍挪動目光,直視上他的眼睛,一時間,無語相道。

二人雙雙沉默,互盯了許久,夜流暄修長的手緩緩遞在了鳳兮麵前。

鳳兮怔了一下,神色驟然雲湧不定,良久,她才稍稍伸手過去,待指尖接觸到他的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一屈,將她的手全數裹在了掌心,而後稍稍一拉,徹底將鳳兮拉起了身,並自然而然的帶入了懷裡。

淡淡的蘭香夾雜著藥香味迎鼻,令鳳兮有過刹那的無措。

她靜靜的窩在夜流暄懷裡,一言不發,隨即沉默良久,又稍稍抬起另一隻手,環在了夜流暄的腰身,低低的喚了聲:“流暄。”

這時,頭頂傳來夜流暄悠遠低沉的嗓音:“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走?這幾日當真要呆在我身邊?”

鳳兮不言,算是默認。

他將她擁得緊了幾許,又低沉悠遠的道:“我本想放過你,奈何你卻要留下。如此,這最後的幾日,我定不會再給你機會離開。縱然你日後後悔,也是你自行選擇,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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