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難得溫存,緩和8(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6416 字 9個月前

“哼,不自量力的東西!你以為你是誰?你能為我辦到什麼?”夜流暄冷喝一聲,清冷的嗓音透著幾許不曾掩飾的寒意,倒是惹得撐船的漁夫愕然的朝他與鳳兮望來。

鳳兮神色微微一變,眸色明滅不定。

她握緊了夜流暄的手,根根指骨纏繞,抿了抿唇,良久,才按捺神色的低道:“即便自不量力,但也會去努力。夜流暄,人非草木,鳳兮也非無心無情之人,你這般貶我諷我,讓我不快,又是何必?難得你當真希望鳳兮變得不近人情,冷硬無心嗎?”

說完,鬆開了他的手,攏了攏衣襟,坐在了一邊,不再理他。

風來,涼意遍體,鳳兮微微打了個寒顫,然而比起皮肉的寒涼,心底抑製不住的低沉與失望,卻是更為涼意刺骨。

不多時,漁船往上,行至了一個以石頭堆砌的平坦大壩。

鳳兮率先下了船,登上了大壩,隨即回眸淡望著剛好站穩身形的夜流暄,低問:“你說的那寺廟,可是在前麵這座山上?”

他深黑的目光朝她落來,麵無表情的點頭。

鳳兮神色微緊,而後扭頭回來避開他的視線,踏步朝前方這條蔓延至山上的小徑行去。

這條小徑極窄,周圍皆是荊棘,但這條山路卻是被踩得格外光滑,想來是在這山頂寺廟燒香拜佛的人不少。

一路上,鳳兮頭也不回朝夜流暄望去一眼,隻是待行至半山腰時,她回頭一望,竟是不見夜流暄蹤影。

她愣了一下,駐足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然而仍是不見夜流暄身影。

她神色微變,心底也突然莫名的緊了一下,隨即抬步往原路返回。

行了不遠,才見那白衣勝雪的人正靠在一棵樹旁休息,她幾個大步行至他麵前,目光緊緊的鎖著他,眼見他麵色微微有些蒼白,她驚了一下,急問:“你怎麼了?”

他稍稍朝她望來,麵容的俊美分毫未受蒼白臉色的影響,那清冷如墨的眸子裡也平寂無波,從容而又淡漠。

“沒事。”僅是片刻,他清清冷冷的吐露二字,隨即站直了身,緩緩踏步往前。

鳳兮這次終歸是慢騰騰的跟在了他身後,生怕又突然回眸不見他,她目光幾番朝他清瘦的背影打量,心底莫名一沉,眉頭也皺了起來。

不多時,夜流暄突然咳嗽了幾聲,身形也因著咳嗽而顫抖了幾下,足下的步子也有過刹那的停歇,但僅是片刻,他又自然而然的緩步往前。

鳳兮落在他背影上的目光越發的沉了幾許,她驀地伸手將他拉著轉過了身,才見他臉色一片慘白,她嚇了一跳,捏緊了他的手,朝他問:“你究竟怎麼了?可是寒疾發作了?”

說著便急急忙忙的伸手為他攏了攏衣襟,扯了扯披風。

夜流暄眸色有過刹那的複雜,隨即稍稍拂開了她的手,道:“此際不可耽擱,上山。”

說著,他再度轉身往前,背影瘦削而又單薄。

鳳兮眉頭一皺,咬了咬下唇,大步上前拉著他的手,低道:“你對鳳兮的態度,委實是時好時壞。鳳兮究竟哪兒惹你不滿了?”

他深沉的望著她,默了片刻,清冷無波的道:“感情用事,心存仁意,這便是你的弱點,更是令我不滿之處。北唐鳳兮,要擁穩北唐五十萬大軍,並非是拿著虎符便成,你想讓大軍真正誠服於你,冷硬的手段,傲然無情的心,必不可少。”

鳳兮也有些惱了:“多謝流暄公子提點,隻是在鳳兮眼裡,比起冷硬的手段及無情的心,鳳兮認為真心相待更能讓大軍一心誠服。”

“蠢東西!你以為……”

鳳兮臉色一變,未待他說完便打斷道:“鳳兮是蠢,但鳳兮也有自己的想法。流暄公子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你如今這上個山都走得這麼慢,傳出去了,怕是要令天下人震驚。畢竟,一向不可一世,武功出神入化的流暄公子,時時刻刻都該是傲然天下,不曾在外人麵前露出半分孱弱姿態的嗎?”

說完,分毫不顧他冷了幾許的目光,拉著他便往前行去,頭也不回的道:“我牽你上山。”

鳳兮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何自己不恨夜流暄了,他卻若有無意的排斥她了。

記得以前,夜流暄隨時都是牽著她,禁錮著她,甚至在東臨時,他也夜裡策馬帶著她,甚至破天荒的滿麵期待著許她半年之約。

而今,她倒是放下了以前的恨意與憎惡,想親近他甚至補償他,然而他卻忽遠忽近,令她完全琢磨不透了。

曾以為,最傷人的東西便是背叛,而今她卻發覺,比起背叛,咫尺之間,卻不知對方心思,這種陌生疏離之感,卻是比背叛更令人鬨心。

一路上,鳳兮一聲不吭,緩慢牽著夜流暄往前。

待終於登上山頂,隻見那平坦的山頂之上,樹木密集,無邊無際,而夜流暄口中的寺廟,卻是坐落在樹林深處,清幽渺渺。

彼時,時近正午,寺中青煙縷縷,似在做齋飯了。

鳳兮牽著夜流暄入得寺廟內,不料早有一名光頭和尚迎來,朝夜流暄打量一眼,而後彎身一拜,嘴裡道:“阿彌陀佛,施主可是姓夜?”

夜流暄深黑如墨的目光微動,朝那和尚點點頭。

和尚道:“夜施主終於來了,方丈在屋內久候,請施主隨貧僧來。”

鳳兮忙牽著夜流暄朝那和尚跟去,不料夜流暄淡然掙開了她的手,朝她道:“你留在這裡,我自行過去。”

鳳兮怔了一下,深眼凝他,然而卻僅得他複雜一眼,隨即他便轉身便離開。

鳳兮立在原地,靜靜的望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一時間,心底竟是有些蒼涼。

待夜流暄入了遠處的一間禪房後,她便尋了棵樹靠著,漫不經心的等候。

寒風肆虐,待等得久了,身子不免冷得有些僵硬,正巧這時,方才那名領夜流暄入禪房的和尚行至她麵前,極為有禮的緩道:“此處正是風口,女施主還是隨貧僧去齋堂坐著等候吧,順便用些齋飯。”

鳳兮凍得略微發紫的薄唇微微一勾,朝和尚淡然而笑,道:“不用了,流暄許是快要從方丈的屋內出來了,待他出來,我與他一道去用齋飯。”

和尚愣了一下,眉頭一皺,欲言又止一番,但終歸是道:“既是如此,那貧僧便不再相勸了。女施主有何事,儘管來寺廟齋堂吩咐貧僧便是。”

鳳兮點點頭。

和尚盯了她一眼,隨即轉身緩步離開。

因著全數發僵發冷,鳳兮此際也不靠在樹乾上了,反而是原地挪挪腳,最後在小範圍內搓著手走來走去。

待時辰再度過了接近一個時辰後,她終於等得有些心灰黯然了,因著腹中也空空發餓,她妥協下來,準備去齋堂吃些齋飯。

主意一定,她還未來得及轉身,目光便偶然瞅到不遠處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在不遠處一閃而過。

她目光不可置信的驟然一顫,心底驀地開始狂跳。

方才那一眼,縱然時間不長,但那年輕和尚清晰的側臉,卻是令她如遭雷擊。

來不及多想,她急忙朝那和尚消失的放下追去,直至追出寺廟,追進密林,她在密林子裡兜兜轉轉許久,才終於發覺自己將人跟丟了,也讓自己迷路了。

當時那一眼,也許是自己看錯了。

瞧著周圍無邊無際的幽密樹林,荒無人煙的,鳳兮如此安慰自己。

想來,那人早已死在了南嶽京都皇城內的閣樓上,而且還是夜流暄親自下的狠手,更何況,那皇城夜裡還著了火,一片暗灰,那人如今怕是連屍骨都無存了,又怎會活生生的在這寺廟裡閃現。

一想到這兒,鳳兮神色沉了沉,憶著往事,心底難免發緊。

她在原地靜默良久,才按捺神色,斂住一切心緒,企圖尋路返回寺廟。

然而她終歸是高估了自己尋路的本事,待在林子裡兜兜轉轉了許久,她仍是未尋回寺廟。

一時間,平寂低沉的心終於是有了幾分緊然,待再度嘗試著踏步尋路,不料足下突然一空,她不及反應,身子頓時跌入了一個深洞。

且在落地的刹那,她急中生智的騰空翻身落地,不料慌張之間,騰空翻身時竟是撞著了石壁,胳膊膝蓋猛的發疼後,身子也狠狠彈落在地。

刹那,鳳兮腦袋驟然發暈發疼,眼前也驀地一黑,全數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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