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塵埃落定,尾聲3(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6015 字 9個月前

風來,僅帶了稍稍的涼意。

不同於南嶽的寒冷,這東臨的天氣,委實要暖和不少。

彼時將近正午,鳳兮與夜流暄出了皇宮,乘坐太後差人準備的馬車直往長安侯府。

當時在慈寧宮聽得夜流暄與太後的對話,鳳兮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夜流暄與長安侯門怕是有什麼過結了。

隻是遙想上次夜流暄在東臨時,並未有半分提及這長安侯門,此際突然領著她前去拜訪,委實有些怪異了。

一想到這些,心思不由沉雜了幾許,鳳兮目光朝身側靠坐在車壁的夜流暄望來,靜靜的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低低的問:“流暄,你與長安侯門……”

這話未道完,夜流暄已是平寂無波的出了聲:“想知道?”

鳳兮怔了一下,待回神過來,應聲道:“嗯。”

夜流暄轉眸朝她望來,漆黑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盯了片刻,卻是並未言話。

鳳兮再度一愕,準備再問時,他卻是將目光挪向了馬車一角,漫不經心的道:“可還記得上次太後生辰,我送了太後一支短笛?”

鳳兮點點頭,低道:“嗯,記得。當時你說,那短笛是你從將軍府的斷壁殘垣裡找出來的,那是你娘親親手製作準備送給太後的。”

夜流暄眸色微動,臉色也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悠遠,“沒想到你還記著。”說著,嗓音稍稍頓了片刻,越發的顯得低沉悠遠:“我娘親名為慕妍青,乃長安侯之女。”

鳳兮臉色頓時一變,心底也驟然湧動開來。

長安侯之女?

曾聽太後提及,以前太後在宮中的日子困難,她的娘親與長安侯郡女經常入宮伴她,從此三人極為要好,隻是後來,她的娘親與長安侯一同嫁往北唐,她的娘親嫁她父皇,而長安侯的郡女則是嫁北唐的大將軍。

一想到這兒,鳳兮目光也顫了幾顫。

以前聽太後提及這話,她僅顧著自己母親,卻不曾在意那長安侯的郡女,若她能多想想,自能早些猜透夜流暄之母便是那長安侯郡女,且那郡女乃她母親的摯友,二人極為親厚,如此一來,憑著這個,她上次是否對夜流暄的態度好上數倍?從而不讓他黯然歸得南嶽?

一時間,心口微微有些發脹發疼,她強行按捺心緒的望著夜流暄,低道:“流暄,那,那長安侯,便是,便是你的外祖父了?”

夜流暄並未否認,但脫口的嗓音,卻是增了幾許冷冽:“北唐出事時,我雙親正在邊關,當時我母親擔憂我父親領軍入京會出事,便書信央求長安侯調些暗衛相互,隻可惜長安侯心緊他的暗衛,不曾援助,待我父親死於京都,竟還想將我母親劫回,再嫁東臨兵馬大元帥,以圖拉攏一家。隻可惜,自聞得我父親死訊,我母親抑鬱而終。”

鳳兮靜靜的聽著,心底發緊,目光也發緊,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言道。

其實長安侯也並非罪大惡極,他隻是未施以援手,加之有意讓夜流暄之母再嫁,興許也是為他母親好。

隻是如今時過境遷,誰對誰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的人還好,便行了,不是嗎?

鳳兮沉默著,無言。

車內氣氛也沉寂了不少,隱隱透著幾許壓抑。

鳳兮再度轉眸朝夜流暄望來,見他麵上並無半許表情,然而那漆黑如墨的眸裡,卻是染有風雲與抑製不住的微淒。

他一定是又想起以前那些事了吧?

鳳兮如是想著,隨即眸色稍稍一動,身形前傾,伸手將夜流暄抱住,隨即腦袋搭在他細瘦的肩頭,繡著他身上的淡蘭香,低低道:“以前之事,過了便過了,流暄莫要再想了。”

夜流暄一動不動,半晌,卻是微微嗤諷:“陳年舊事,已不值我在意。”

“既是不在意,你這會兒為何要去侯府?流暄,記得上次你來東臨,便不曾與長安侯府有接觸,這次怎……”

“長安侯府的手伸得長,我自有必要去一趟。”

“長安侯府如今有得罪流暄的地方?”

夜流暄嗓音越發低沉,隻道:“你去了便知,如今無須多問。”

嗓音落下時,他長臂已是攬住了鳳兮,整個人清清淡淡,無聲無息。

東臨的長安侯,曾也是東臨一大權臣,權利滔天,堪堪與睿王府相比。

長安侯一生,獨獨三女,長女慕妍青出嫁北唐,抑鬱而終,其餘二女皆已嫁人。

自長安侯因年事已高不再參與朝政之後,便一直入住在長安侯府,除了兩個女兒偶爾回來探望外,便一直與其夫人過得清冷。

待鳳兮被夜流暄牽著下了馬車,並站定在長安侯府門外時,瞧著那院牆森森的藤蔓及青苔,以及那古樸大門,一時間,隻覺得有些淒涼。

守門的兩名家仆見著鳳兮二人,皆是一愣,雙雙瞪著眼將鳳兮與夜流暄自上而下的打量。

夜流暄目光朝他們一掃,唇瓣一啟,平靜淡漠的出了聲:“進去稟報,稱夜流暄來訪。”

嗓音甫一落下,兩名家仆臉色當即一變,隨即忙朝夜流暄行了一禮,隨即道:“公子與姑娘快快裡麵請,侯爺與老夫人早已吩咐奴才們恭候著公子與姑娘到來。”

夜流暄臉色無分毫變化,牽著鳳兮便入了屋門。

未入侯府大堂,早有兩名老人聞訊匆匆趕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五旬之人,嘴裡急喚:“侯爺與老夫人莫急,小公子與長公主會自行過來的。”

這話一出,兩名老人並未收勢,足下步子雖踉蹌,但依舊急急的跑得快。

廊簷上,鳳兮與夜流暄駐了足,靜靜觀著那兩名老人小跑近,望著她們那踉蹌的身形以及他們越來越清晰的麵容,鳳兮眉頭一皺,眸底深處也漫出了幾許複雜。

記得出使南嶽的前一夜,她便在睿王府內見過這二人。

當時她入得睿王府,便見自家那外祖父與這二人笑得歡,隨即自家外祖父還咬破了她的手指,在一卷紙上印下了指印,最後還與那位老者笑盈盈的說這下她跑不掉了。

當時,她隻覺怪異,甚至有種被算計的感覺,然而又想著自家外祖父常日裡本就大大咧咧,時常做出些令人愕然的事,是以便不曾多想。

然而,本以為那件事不過是自家外祖父惡作,不料此番在這長安侯府裡,竟是再度見到了這二人。

如此一來,估計那夜她被強行按下手印的那卷紙,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一想到這兒,鳳兮臉色微微一變,心底深處也漫出了幾許緊意。

眼見二人跑近,他們的目光卻是雙雙朝夜流暄望來,那位老婦人驟然紅了眼圈,當即伸手拉住了夜流暄的另一隻手:“流暄,真的是流暄!我的好外孫子!”

老人的聲音帶著幾許抑製不住的顫抖,令人聽之心酸。

鳳兮目光也顫了顫,沒料到那夜還笑意慈愛的老婦,如今竟是這般……

眼見夜流暄對老婦的喚聲未有任何反應,反而還想掙開老婦的手,鳳兮瞳孔一縮,當即捏了捏夜流暄的手,朝他低低一喚:“流暄!”

嗓音一出,待他轉眸望她,她忙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莫要掙開老婦的手。

夜流暄唇瓣幾不可察的抿了抿,縱然他臉色平靜,然而他那眸底深處,卻是抑製不住的增了幾許波動起伏及不耐煩的掙紮。

曆來清冷的他,終歸還是有些心亂,若說著老婦人的話對他毫無效果,他此際的目光,定不會如此掙紮與波動。

一想到這兒,鳳兮暗暗一歎,夜流暄啊,終歸是太喜歡隱藏自己的心思了,總喜歡將自己偽裝得冷冽無情,隻是即便偽裝得太好,那搖曳不穩的目光,卻依舊令他的所有堅強與冷漠化為烏有。

亦如此時此際,她能清楚的篤定,即便他此際毫無表情,但他心裡,怕是早已脆弱得不堪一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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