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香,贏媚又作故是要在這裡走一走,便對冬凝道:“你去吧,把雲三公子留在這裡就是了。”
冬凝一笑,她道:“大公子,請隨我來。”雲幼川不明所以,可也跟著冬凝走了。
後院處有一處小小的田園,田園裡種著些菜。不知為何,孫世蘭竟極大喜歡這一片小天地。她幾乎都要把看菜園子的那個婆子的活經乾了。
太陽被雲遮了些,可天氣還是悶悶的。小藝拿了水來:“小姐,喝些水吧,你出了不少汗了。”
孫世蘭接過水,她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將碗遞到了嘴邊。
冬凝帶著雲幼川到了這裡,她臉上帶著些惡作劇的笑容:“大公子,你看那是誰?”
雲幼川順著冬凝的手看去,身子猛得僵在了那裡。
孫世蘭正飲水,末了,她將碗遞回給了小藝。似是有默契一般,孫世蘭也看向了雲幼川這裡,一時,她身子也僵住了。
兩個人就那樣互相望著。小藝躲了,冬凝也躲了。
雲幼川還在那裡僵著,孫世蘭突然笑了笑,雲幼川垂了頭伸手去抓自己的後腦勺去了。
孫世蘭走到田園頭上的井旁,她在井旁的銅盆裡淨了手,往亭子裡去了。雲幼川看著亭子裡的背影,終是邁開腿往那邊去了。
孫世蘭倒了一杯茶,遞於了雲幼川的麵前。
“多謝孫姑娘。”雲幼川是為將軍府送過鏢的,所以他知道孫世蘭是姓孫的。
“其實……我是太子側妃。”孫世蘭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如此盼望見他一麵,可見到了麵時,卻是說了這樣一句。
雲幼川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似是習慣了這種意外,他隻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太子側妃,但我卻知道,以我的身份是根本配不上你的。所以你是不是太子側妃,對於我來說,結果卻是一樣的。我是一個不奢望好事發生在我身上的人,而我想要的,也總是儘力去得到,可如果是命運的話,我是一個不會強求的人。”
孫世蘭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改變的衝動。自從她嫁給太子以後,她便順從了自己的命運。她老老實實地按著彆人給她安排好的路走,可是,她突然不想這樣了。
“這隻琉璃環,我一直戴在手上。因為她,我得罪了皇後。我不會將它給任何人,它是我的一個念想。”孫世蘭說。
這便是變相的表白吧。
雲幼川吃驚地看向孫世蘭,他有驚喜,也的擔憂。
兩個人沒有話。可兩個人又感覺,這樣坐著,不語,感覺著彼此就在身邊,也是好的,也是奢侈的。
冬凝來看了一遍又一遍,知道他們應該離開了,可她不忍心催他們。小藝也探了一遍又一遍,終於走到了孫世蘭身邊道了一句:“小姐,到了念經的時辰了。”
孫世蘭抬眼看了雲幼川,雲幼川也抬眼看向了孫世蘭。
“將那個琉璃環還給我吧。”雲幼川道。
孫世蘭苦澀地一笑:“送給彆人的東西,哪裡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雲幼川站起身來,他道:“在彆人看來,你我今生是情深緣淺,可在我看來,卻是可遇不可求。也許再一世,也許隻差一世。來世我們便能在一起了呢?這一世便好好走自己的路吧,為了來世,為了這段沒有圓滿的修為,我們重新回到自己的路上。你好好活著,我也好好活著。可好?”
為了來世,為了這段沒有圓滿的修為。
他果然是碧梨姒的親大哥,連說出來的話都這般讓人愉悅。
孫世蘭笑了,她親自將那琉璃環摘了下來。將它放在石桌上,她說:“好,正如你所說。我想,如果上一世我們遇到了多好。如果上一世我們也努力一番,興許,我今天便不是太子側妃,你也不是一個走鏢的了。”
雲幼川將那琉璃環拾起在了手裡道:“從此不要再見了,為了來世。”
“嗯。”孫世蘭輕聲應著。
天空響了一道雷,豆大的雨點就這樣下起來了。雲幼川將那琉璃環握得緊緊的,他走進雨裡,走出孫世蘭的視線,卻走進了一段孽緣裡。
孫世蘭看著雲幼川的衣服濕透,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拐過了彎月門。她握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臂,看向天空時,猛然見灰色的天空上出現了他那雙黑如夜的眸子。
回去的路上,雲幼川一路無語。雲幼有些不解,為何好好的一件事,為何想讓他驚喜的一件事,卻讓他如此悲傷?
冬凝與贏媚都沒有說話,眾人似是被雲幼川的情緒感染了,低沉,鬱悶,在這樣的雨裡,更為濃了。
孫世蘭跪在蒲團上,她認真地念著經文,似是她真的是道姑一般。
楊紫姝撐著紙傘在經堂看著孫世蘭,她轉過身去問小藝:“她見過什麼人了?”
小藝輕聲道:“是碧姑娘的大哥,雲幼川,雲大公子。”楊紫姝再看一眼孫世蘭,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