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頭也不抬,問,“爺爺為什麼一直看我。”
譚老爺子溫和笑著:“看我們譚寧好像長大了。”
譚寧一愣,也笑:“也該長大了,都二十多了。”
譚老爺子又多看了她幾眼,才慢慢道:“是啊,你都二十多了,我不服老真的不行,從前年輕的時候怎麼說也是上過戰場的,現在老了不中用了,走個路居然都能把骨頭摔斷。”
譚寧搖頭說:“天氣冷,就是年輕人摔一下也遭不住,爺爺你別多想。”
譚老爺子“嗯”了聲,“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他揭過這個話題不再說,慢慢歎了口氣,“寧寧,你這去英國一去就是快兩年,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譚寧依舊削著蘋果皮:“爺爺說讓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譚老爺子笑了。
“其實啊,這次經過鬼門關走了一趟,才覺得人就活這麼短短幾十年,有些事其實沒必要一直落在心裡當成結節,都是過去的事了,老一輩人的恩怨已經鬨了一輩子,總不能再影響你們小輩的一輩子。”
譚老爺子的話有深意。
譚寧聽出來了。
因為這些天隋陳的調查,驚動到了老爺子,所以其實他什麼都清楚,也明白譚寧在查些什麼。
他隻是想說,無論查與不查,結果都在那裡,不會改變。
為什麼要用這短短的一生都去糾結過去的那些事?
譚老爺子是好意,也是在開解,譚寧很輕的點了下頭:“我都明白,爺爺。”
其實她也曾迷茫過,也曾在無數個深夜痛苦過。
但是這麼久過去之後,她其實也在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更充實,曾經的事是一定要調查的,這是對她和傅湛的一個傅湛。
不過同樣的。
就像老爺子所說。
人生短短幾十年,她不能在將仇恨與過去的恩怨蒙蔽她的青春年華。
她會好好的走過這一生。
不辜負她的生命。
一片蘋果皮被完完整整的削了下來,譚寧將圓滾滾的蘋果遞給老爺子,然後摁了護士鈴讓護士來換藥。
等了一會兒,譚燁星還是沒有回來。
她走出去,想要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見譚燁星站在走廊的位置,旁邊站了個男人,兩人好像正在聊些什麼。
聽見腳步聲,不約而同順著聲音抬頭瞧了過來。
就這麼一瞬間。
譚寧不偏不倚和傅湛對視。
隻對視了一秒,傅湛從她臉上滑過,沒什麼情緒,直接走進了病房裡去,從她的肩膀擦身過去。
被他輕擦過去的那一刻。
譚寧的呼吸慢了下來。
她偏頭,看著他進去的背影,有些沉默。
譚燁星古怪的在兩人身上掃視,很是納悶,湊到譚寧身邊小聲問:“你倆這是咋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譚寧安靜了一會兒。
沒什麼表情的笑了笑,搖頭。
“可能是連陌生人都不想和我做吧。”
她說著,轉身重新走進了病房。
傅湛就坐在她剛才坐的那個椅子上。
譚寧也就進去重新拉了把凳子,放在他身邊,坐了下去。
這病房地方這麼大,她卻偏偏就把凳子放在他身邊。
傅湛的神情很淡得鬆動了下,抬起眼皮,偏頭與她對視。
四目相對。
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有十厘米不到。
在從他冷漠而平靜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心底的情緒在認真地告訴譚寧。
她現在真的回京城了。
也真的。
見到了傅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