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傅湛打完電話後,陶陶的情緒仍沒有穩定下來,止不住地大喘氣。
黃縉扶住陶陶的肩膀,鎮定的溫聲道:“別慌,先別緊張,你告訴我,現在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做什麼。”
剛經曆過生死關頭,陶陶經曆的事太少,此刻承受值已瀕臨極點,想說話來著,但是什麼也說不出,隻能哽咽著喘氣。
“我來吧。”女人推開黃縉,將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給她,讓她喝下,“有需要我幫的,對嗎?”
陶陶眼裡是一片模糊的視線,她費力點頭。
……
湖鎮的道路修繕不算好,路兩邊柴草垛布滿,路難行,道路光線被截,坑坑窪窪如履山坑。
傅湛和談易謙一人各開了一輛。
談易謙負責和警方的車隊相連,駛入湖鎮之後,直逼那輛被中道“廢棄”的旅遊觀光車內,救下了零散的幾個女孩。
幾方警車在四周散開,尋找留下的蹤跡。
而傅湛駕駛的車輛則一路直行,進入鎮中。
其中,談易謙和沈確所架勢的那輛車,在向內行駛時,遇到了路口處一輛晃著大燈的車輛,沈確看到車旁邊站著的人,眉頭微皺。
“停車。”
他迅速解下安全帶,奔了過去,“陶陶!”
陶陶被他抱在了懷裡,整個人軟到了底,像是一灘沒有支撐物的水,她眼眶紅腫,陷入無儘的自責。
“沈確……”
她聲音沙啞。
她原以為,她至少是能將嫂子救出來的。
可是真被綁起來後,她才明白自己的行為有多蠢,莽而不思,是為愚鈍莽撞,她沒能幫到嫂子,甚至也打亂了警方的辦案流程。
沈確什麼都沒有讓她說:“放心,寧姐會沒事的,寧姐一定會安全回來的,知道嗎?”
陶陶連流淚懊悔的力氣也沒有,心神大亂,隻祈求譚寧能夠平安無事。
黃縉收回視線,將女人拉走。
他們走到了談易謙身邊,幾個警察正在他旁邊打算對陶陶進行照例問詢,女人拿出手機,給其中一個警察看。
“這是陶陶後背上留下的。”
是譚寧在陶陶後背留下的。
一個,譚寧在腦海中大概構思出來的,他們所被關在那個院子裡的方位與結構圖。
事隻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更何況他們撤離得太急,那個大院裡根本來不及消除痕跡,一定會留下許多痕跡,這些都將會是逮捕他們的最關鍵證據。
陶陶的身上被裹著外套,寒風瑟瑟,她努力回憶著譚寧交代給她的話。
“三個人……一個樣子很瘦,口音不像本地的,他是負責抓人的,還有一個女人叫‘眉姐’,右手的兩根手指頭沒了,她負責管女孩們的衣食住行。”
警方照例詢問:“最後一個人。”
“最後一個……”
陶陶沉默了下,回想起譚寧交代給她的話,唇瓣翕動。
“最後一個,是這件事的主謀,譚寧說他是傅羨,就是傅湛的弟弟,因為當初的事情報複她,所以將她也抓了起來……今天這一切,都是他組織謀劃,他想把我們拐到泰蘭,想把我們賣個好價錢……”
泰蘭。
如果要去泰蘭,那麼如今隻有沿著湖鎮向南行。
警方聚集人力,主要往南邊搜尋。
但因為夜裡太黑,再加之這湖鎮田地稻草桔梗頗多,遮人視線,前方又是居民區,搜尋工作難上加難。
——
傅羨摘下了譚寧的頭套,牽著她去往西側。
譚寧的視線止不住地在兩側周圍掃視。
“等等……”她道,“慢點,我的肚子有些疼。”
傅羨真就停了下來,緊張的輕聲問:“怎麼樣。”
譚寧趁著彎腰低頭的功夫,在看他給自己準備的手銬。
因為她和傅羨互戴同一個手銬,她根本跑不掉,也掙脫不開。
但下一秒,傅羨竟然直接就原地坐了下來。
他很現實,也很輕鬆,跟本不像是在逃亡的樣子。
譚寧多看了她一眼。
“別想了。”
傅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你走不掉的,寧寧。”
“我在牢裡那麼多年,自然不會就隻有這麼一個招數。我的身上有定位儀,但我剛才掐斷了,所以不出半個小時,就會有人在我信號中斷的這個地方來接我,然後,我們就可以真正離開了。”
傅羨看起來似乎很開心,仿佛終於等到這一天,輕輕掀起唇,望著遠處的天空,“你看,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譚寧看著漆黑一片,連星星都無的夜晚,沉默很久。
“你是不是瘋了。”
“怎麼會。”傅羨笑,“你就是我的太陽。”他握住她的手,分毫不急著逃跑,“所以,我要帶我的太陽走了,譚寧,我因你而存在。”
譚寧安靜的笑了笑。
“死到臨頭,你還在說一些謊話騙自己。”
“你這句話我可非常不讚同啊。”傅羨雙手撐在地上,“第一,我不認為我會死,第二,我沒有說謊。”
最後的幾個字,他的音調倏然變低變沉。
“我愛你,不比傅湛愛你的少,或許比他更多。”傅羨輕聲道,“無論你信不信,我真的因你而存在,也因你才能活到今天。”
在監獄裡的那些日子。
傅湛沒少派人整過他。
幾次死裡逃生,幾次險些被人搞成肉泥,監獄裡那些人除了吃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傅羨每一次反抗,都會被關禁閉,在一起四麵都是牆,密不透風的小屋子裡度過日夜。
這些個日夜,他的心裡都隻有譚寧。
靠著和她那些回憶日日夜夜走過來,想念她過生日偷偷給自己準備手織圍巾,想念她寫錯了題扯著他的袖子求他教給自己,想念她偶爾帶飯來邀請他一起嘗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