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羨是真想她。
想她想的死,又想她想的活過來。
說著,傅羨在餘光中看到了尾跡一顆不明顯的星星,他溫笑了笑,“日星同輝,看到了麼?這就是以後的我們,寧寧。”
譚寧的確看到了那邊的角落裡有顆星。
但她也同樣平靜的回答道:“隻有星,沒有日。”
聞言,傅羨輕闔上眼,安靜了一會兒,再次無奈笑道:“你還真是鐵石心腸。”
“於你而言,我不會有心。”譚寧淡淡回複他,“傅羨,我們不會以後,就像——”她試著用他的話來告訴他,“星星和太陽永遠不會並存,你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倘若我偏不呢?”
傅羨安靜的回了她一句。
到此時,譚寧已經拿出了手中陶陶給她留下的刀片。
但傅羨卻突然一個轉頭,望向了她。
譚寧將刀片收回在掌心。
傅羨望著她,輕聲道:“寧寧,這好像使我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能夠安安靜靜的說話,我曾在夢裡想過無數次現在的場景,如今終於到了,我卻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快?
為什麼要說快。
譚寧根本不知道傅羨把她帶到哪裡了,這麼久,沒有一輛警車追過來,甚至沒看到一點光線,分毫聲音。
而就在此時——
一輛車開著遠光燈緩緩駛來。
那光線太刺眼,晃得譚寧短暫失明了兩秒。
分不清是敵還是友。
隨即隻聽到傅羨輕笑的聲音,“來了。”
“別動!”
說是遲,那是快,譚寧已經將刀片落在了傅羨的大動脈上,對著車內要下來的人冷聲道,“別過來。”
那男人皺了皺眉,手往後伸,打算抽出來東西。
傅羨的聲音也很冷。
“不準傷她。”
男人一頓,隻能停在原地,等候時機。
“你不該這樣的,因為我不怕死。”傅羨側眸輕輕看她,“而且,你應該比我清楚,這刀片根本就殺不了人,慢慢的把東西先放下來,別傷到自己,別讓肚子裡的孩子受到驚嚇,好不好?”
譚寧的刀片果真緩緩收回。
傅羨溫和的再又道。
“對,慢一點。”
“傅羨。”
“嗯?”
“你有沒想過,我原本就沒打算能夠傷到你。”
傅羨的眉間驟然淩厲,似乎料到了她要做什麼,可還沒伸手去攔。
譚寧已經將刀片放在了自己的大動脈上,漠然的看著他。
“我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殺了我自己。”
那男人一看刀片離開了傅羨,當即就拿出來了槍上膛,要迅速朝譚寧的腦袋上打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事,傅羨迅速擋住了她的身子,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了來。
男人眯了眯眼,仍舉著槍,沒動。
“譚寧。”
一聲痛心疾首的悲沉聲音。
傅羨終於皺起了眉頭,“為什麼要這麼做?跟我走在你眼裡就真的比死還難受麼?你明明不是一個會輕賤自己讓自己去死的人,你明明比誰都愛惜你自己……譚寧。”
譚寧,譚寧。
他無數次在心底這樣默念,默念這個熟悉的名字。
他不理解,為什麼譚寧會這樣。
會為了留下來,甚至不惜傷害自己。
這和他記憶中的譚寧一點都不一樣。
“人都有自己想或不想的事,你在獄中生不如死,我去泰蘭也同樣。”譚寧聲音輕輕地,“我承認,這次是我毫無戒備所以才被你抓住,我甘拜下風,也承認的確輸了你,所以但憑處置,哪怕你殺了我也無妨。但如果你說要帶我走,恐怕隻會帶走我的一條手,或是這條命。”
但凡有一點辦法,譚寧都不會拿自己的命來博。
因為傅羨太了解她。
把她硬生生逼到了絕路。
即使警方來了,傅湛來了,她的手上依舊會有這條手銬,她的命是和傅羨連在一起的。
所以,隻有她用命來博,才能拖延到時間。
她絕對不會再放過傅羨。
她也絕對不想往後餘生都活在這份恐懼之中。
傅羨靜靜看著她,“所以,你是在告訴我,要我放你回到傅湛身邊?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我……”
“傅羨。”
那個男人聲音壓低,“時間來不及了,先帶上她一起走。”
譚寧站在原地不動,刀片依舊落在自己的大動脈上。
傅羨不可能動她,怎麼可能真的動她。
“快點!來不及了!”
不遠處的警鈴大作,車燈已經照射到了這個方向來。
傅羨卻遲遲不肯走。
“我隻問你一句話。”
“你,心裡是否有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