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炎熱,蟬鳴依舊。
又是一月月考前夕。
阮澄小跑進教室,懷裡揣著兩個冰棍,氣喘籲籲:“快……快,寧寧,藏一下。”
譚寧還正趴在桌上睡覺,眼皮都不帶抬一下。
聽到阮澄跑過來的腳步聲,閉著眼,嫻熟接過她的冰棍,往桌兜裡塞。
沒過幾秒,阮澄的喘還沒停下來,隻見從後門走進來個戴著金絲眼鏡框的男人,身穿短袖POLO衫,滿臉嚴肅,在教室裡逡巡。
最後落在阮澄微微起伏的肩膀上。
“第三排,第四列的那個女生,過來。”
阮澄身形一僵,硬著頭皮走過去,“小嚴老師……”
嚴雲州淡淡看著她,“把兜裡的東西拿出來。”
阮澄開始裝傻:“什麼東西啊老師。”
嚴雲州:“彆裝了,剛才那個在小賣鋪買東西的女孩就是你吧,一見到我就跑,不是說了不準往班裡帶吃的,拿出來。”
阮澄無辜:“真的沒拿……”
她說著,開始掏自己的兜,一掏,果真是兩側空空。
嚴雲州眉頭輕皺。
這課間班裡沒幾個學生,也就在吊扇中間那有個女孩一直趴著睡。
“中間那個,坐起來,彆睡了。”
譚寧無動於衷,動都不動一下。
“說你呢,沒聽見?”嚴雲州提高音調,剛要繼續開口,隻聽門外一句很輕的聲音。
“嚴老師。”
陳洋衝他招手,“出來一下,有事找你。”
嚴雲州看了看裡麵那個正在睡覺的女孩,收回視線,轉身走出去。
“找我什麼事。”
“傅湛找你,在辦公室。”陳洋陪他並肩走回去。
走到了辦公室。
一打開門——
傅湛正坐在他的位子上,大喇喇的垂著眼皮,眼皮耷拉著,似乎是在睡覺,校服短袖的袖子被他擼到肩膀上,看起來像是無袖。
旁邊的空調開到了十九度,室內冷如冰窖。
嚴雲州太陽穴突突跳,“傅湛。”
傅湛雙手抱臂,連眼都不睜,“嗯”著敷衍應一聲。
“你們兄妹倆可真是一個德行。”嚴雲州氣得頭疼。
傅湛這才慢悠悠抬眼,掃了他瞬,惜字如金。
“怎麼。”
“昨天才下的全校警告,今天她就敢往班裡帶雪糕。”嚴雲州邊說,邊讓他起來,“行了,起來,待會兒進來個老師你這樣我沒法解釋,想吹空調你倆站著吹,行吧。”
傅湛沒理他,繼續睡。
陳洋溫聲:“體諒一下,嚴老師,昨晚上一晚上沒睡。”
嚴雲州:“怎麼一晚上沒睡?”
陳洋幽幽瞥了眼後麵那位爺,輕輕歎氣:“還能怎麼,跟妹妹鬨脾氣呢。”
嚴雲州:“……”
不一會兒盛野也走進來,手裡提著兩個大西瓜,吹了個口哨。
“呦嗬,哥們幾個都在呢,來吃瓜啊。”
陳洋咧嘴笑:“好嘞盛老師。”
嚴雲州瞪他:“你有點老師的樣子嗎?哪有你跟學生們打成一片的。”
陳洋不咧嘴笑:“不吃了盛老師。”
“哎呦,我一個體育老師誰管我?你這種主任是該多上點心,少管我少管我,來來來吃瓜。”
盛野推著陳洋來切瓜,把嚴雲州的話當做耳旁風。
盛野和嚴雲州都是傅家從小就資助的學生,當年都考上了師範大學,如今來傅湛和譚寧的學校做老師。
因為就差了五六歲,所以幾人從小就很熟。
現在嘛,人前是師生,人後是兄弟。
盛野嘗了兩塊覺得又甜又好吃,囑咐道:“陳洋,我待會兒切半個,你給譚寧拿過去啊。”
陳洋點頭,“好。”
嚴雲州又瞪他:“他們倆是一個年級的嗎?你怎麼還任由學生串班?”
盛野咬牙切齒歎口氣,把西瓜塞進他嘴裡讓他閉嘴。
“少說兩句吧你。”
嚴雲州依舊喋喋不休,說個不停:“你們兩個還有倆月就要高考了,自己掂量著點,尤其是你,傅湛,必須得——”
傅湛慢慢悠悠掀起眼皮,看他。
“必須得睡好覺。”嚴雲州憋了半天,這樣對金主爸爸的親兒子說道。
——
此刻的譚寧,還正坐在教室裡困頓的打著哈欠吃冰棍。
“欸,我上周給你的那本漫畫,你看完了沒?”阮澄撞撞她的胳膊。
“看完啦。”譚寧舉起三根手指晃了晃,“都看了三遍。”
阮澄促狹一笑,很是激動:“下一期我買到了,男女主都……都打啵了!你看不看!”
譚寧立馬來精神了。
“必須看。”
她將幾本書壓在上麵,興致勃勃的翻著頁,正和阮澄看到最刺激處,麵前忽的落下一道陰影——
譚寧嫻熟的將英語書放上去,撐著下巴裝睡。
“彆睡了。”
陳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吃瓜呀,寧寧。”
譚寧憋著的呼吸這才鬆了下來,看著他長舒一口氣:“你嚇死我了陳洋哥。”
陳洋笑著將兩個乾淨新勺子遞給阮澄和譚寧:“儘快吃,還冷著。”
等陳洋走後,阮澄巴巴望著他,不由感慨:“你們家陳洋哥長得可真帥……”
譚寧塞了口西瓜:“陳洋哥才不是我家的。”
阮澄無語點頭:“是是是,傅羨才是你家的。”
譚寧挑了挑眉稍,沒有否認。
後來又開始上課,那本漫畫始終都沒有機會再看,譚寧心想著今晚回家之後什麼都不乾,一定要把漫畫先看了。
下課鈴一響起,譚寧飛速下樓。
結果剛下了兩樓,就被某人恰恰好好拎住了衣領子。
“哪兒去。”
漫不經意的嗓音響起,對方嗓音低淡。
譚寧如同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衝他尷尬一笑:“……哥,就回家。”
“哦,回家。”傅湛的視線慢悠悠落在她剛才跑得飛快的腿上,言辭涼涼,“看你那速度,還以為你在躲誰。”
譚寧早就習慣他的毒舌,微笑道:“怎麼會呀,我親愛的哥哥。”
“不會麼?”
傅湛淡道,“昨天,你跑得比兔子還快,說自己要值日,前天,你說自己忘了拿東西,把我甩下自己回去了。”
“……”
譚寧心虛:“我是真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