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寧始終很平靜。
直到聽到這句話,她乾脆利落抬眼,“所以呢?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以為……媽是被誰搞成這樣的。”血順著譚燁星的額頭流了下來,他悲戚輕笑,“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不告訴你,所有人都在保護你。”
“譚寧……你為什麼還要來找這些事,乖乖當個傻子不好嗎?”
他繞來繞去就是不肯吐實話。
譚寧的嗓音儼然有些不耐煩了,“你說點人能聽懂的。”
“你知道的,對吧?你應該知道的啊,譚寧你這麼聰明,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那束縛著譚燁星的繩子仿佛很快就要被他掙脫開,他的皮肉衣服被繃的緊緊,冷笑一聲。
“你每天跟他同床共枕,你看不出來,他就是想要弄死你媽的人嗎?!”
“咻——”
仿佛耳間被一股淩厲的風給貫穿。
那一瞬間,譚寧的耳朵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指尖驟涼,渾身像是被人從頭頂灌入了膠。
一舉一動,都變得費勁了起來。
她沉默著,再次舉起那根棍子。
將其冷冰冰的貼向和她骨血相融,曾經臍帶相纏,她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
“你想死?”
譚燁星的眼中發著狠,發了瘋一樣的咆哮:“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老子早他媽不想演了!天天跟他媽你們在一塊演兄友弟恭!惡心死我了!”
他邊罵,眼眶卻止不住的紅,“你去問問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如果不是他,媽怎麼可能跑?!”
“你以為姥爺是我想送走的?我要是不送,早就被他搶了!現在還不是被截胡了,你問我姥爺去哪,你不如問問你那個寶貝你的傅湛!你問問他究竟把人藏哪去了!”
……
隋陳站在集裝箱外候著。
不出半刻,譚寧緩緩走了出來。
隋陳不敢再等,立刻吩咐保鏢進去將譚燁星扶著帶了出來,拖著拽上了醫務急救車。
“隋陳叔。”
她忽然清清冷冷的開口。
“小姐,我在。”隋陳待命。
“帶幾個人,去查龍口灣那邊吧。”恍若歎息的口吻。
“是。”
等隋陳走後,譚寧依舊那麼漫無目的的站了一會兒,空氣中仍彌漫著寒意和血腥的味道。她從口袋拿出手機,打開了定位軟件。
那個點顯示的正是在龍口灣。
這是她在姥爺頸後安放的定位器。
很久之前就放了。
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打開過,現在也算是派上用場了。隻不過卻不是她想看到的對付的人。
剛才譚燁星那些話她信多少?
一句都不信。
一句都不信,卻又句句紮在她的心口。
畢竟是上輩子的恩怨,那個時候太小,譚寧其實也並不清楚太多。
隻記得,傅湛母親好像是植物人,也是她媽媽最親近的人。
三四歲,譚寧有記憶時,就記得白玉玲經常會帶她去醫院照顧傅湛母親,對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白玉玲卻依舊照顧的很細致,毫不敷衍,不是做給任何人看的。
但很突然的,在某年某月,傅湛母親失去了生命體征,而後,她便和白玉玲住進了傅家。
外麵傳言很多,有說白玉玲之前做的都是假象,實則早就覬覦上了傅太太的位置,在照顧傅湛母親的同時和傅建國早已苟合。
甚至,傅湛母親的死亡都有可能是她動的手。
當然也有好些的傳言,說是傅建國為了感謝白玉玲多來對妻子的照顧,所以才將她們孤兒寡母帶回了家撫養。
雖然從始至終,白玉玲都沒能得到一個名分。
但這麼多年,傅建國對她們的確很好。
所以一度讓譚寧也以為,或許白玉玲和傅建國真的是惺惺相惜互相依靠的伴侶。
直到白玉玲卷錢逃跑後,譚寧徹底清醒了。
白玉玲逃跑時,譚寧才高一。
那時候,傅湛也才高三。
如果真如譚燁星所言,這一切都是傅湛做的,那麼……
手一鬆,手中帶血的棍子落在了地上,發出兩三聲碰撞的聲響。
譚寧微微仰起頭,素氣的小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似乎快要掩蓋過這三月京城凜冽寒風。
空中萬裡無雲。
春天快要到了。
明明,春天馬上就快要到了。
為什麼會驟然降溫?
她不明白。
——
晚上回到公館,一推開門,一陣溫風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