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二十分。
譚寧被小耳朵帶回去休息。
而半個小時後,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病房裡的心率檢測儀鬨出了聲響。
剛替譚寧換班的談易謙一來,看到心率檢測儀上不正常的數字,手中的熱水瓶掉在了地上。
他忙去按鈴。
“醫生……叫醫生來……患者的心率掉到五十了!”
“滴——滴——”
心率驟降的尖銳聲音不斷拖長。
下午五點三十三分。
姥爺仍在急救室搶救。
剛補了一個小時覺的譚寧坐在門外的等候長椅上,一言不發。
盛野氣喘籲籲跑了過來,問:“……怎麼回事?”
蕭荷擋在譚寧麵前:“這話該我問你吧?盛野,老人怎麼會突然病重?你們今天都在乾什麼。”
盛野看到蕭荷後先是愣了一瞬,認出了她是誰後,目光難掩錯愕,又去偏頭看那邊仿佛丟了魂一樣的嚴雲州,抿了抿唇轉回頭來,“蕭荷,你懷疑我?”
“不然呢?”蕭荷問,“不懷疑你,難道懷疑傅湛?”
“傅湛就更不可能了!他昨晚臨時回了京城,現在聽到我的消息後才往這裡趕,再說千代的事都不夠他忙的,他哪有功夫下黑手,他有什麼必要?”
“他是沒時間,那你呢?嚴雲州呢?”
蕭荷麵無表情看著他們,“誰能保證你們不是聽了傅湛的話,跑過來下黑手?”
“這麼久不見,蕭荷你怎麼變得這麼無理取鬨?”盛野皺眉。
沉寂許久的嚴雲州終於淡淡打斷了他們的爭執,聲音麻木而冰冷,“患者快有十年的植物人經曆,身體的各方麵器官運行都大大減弱,此刻突然發生意外也是正常的情況。蕭荷,我知道你看不慣我,但你沒必要針對我們所有人。”
“是我針對嗎?”
蕭荷扯唇,目光直白盯著他,“嚴雲州,你要不要去看看,老爺子的病房裡那個塑膠手套是誰忘了扔的?你今天趁著房間裡沒人,到底單獨對一個植物人做了些什麼?”
旁邊沉默的譚寧緩緩抬起了頭。
“跟傅湛沒關係,是我自己要去檢查的。”嚴雲州沉默幾秒,解釋道,“我上午時就發現他的生命體征不太對勁,所以……”
“你覺得說這些話會有人信嗎?”蕭荷冷笑。
嚴雲州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無力,皺眉,轉頭看向譚寧:“你要相信傅湛,譚寧,這件事真的跟他沒關係,他從沒想過要對你姥爺做什麼。”
“你指的沒想做什麼,是把一個年過八十的植物人帶到了博城來,對嗎?”
譚寧坐在椅子上,心底卻不斷開始發涼,“如果這就叫什麼都沒做,那如果你們要做的話,是不是我現在已經看不到姥爺的全屍了。”
嚴雲州的神情掙紮而糾結。
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好好的,譚寧會和傅湛變成這樣。
“你要不要相信他一次?”沉默許久後,他緩緩開口,“就這一次……信他真的什麼都沒做。”
譚寧隻是看向了他。
久久,他在譚寧的那雙眼中看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不信。”
她說。
如果是昨晚之前,她或許會信。
但是很不巧,她聽到了傅湛和嚴雲州的談話,傅湛不信她說的話,所以同樣的,她也不會再信他。
不知怎的。
在今天這樣亂糟糟的情況下,譚寧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靜。
平靜到了穀底。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