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溫綸臨走前的那個眼神很冷,像是嚴冬裡的雪不帶任何感情,累累積雪把何念初深深的埋住,從外到內把人壓垮。
被埋在雪裡的她所有的骨血都被凍住,連呼出的一口氣都成了冰渣子,直至最後寒冷湧上了心頭,最後一絲溫暖的地方也不存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裡,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冷。
何念初懷抱著雙臂,渾身冷的發抖,陽光正無比燦爛。
有過路的行人奇怪的望了這個女人一眼,時至正午還有些熱,怎麼她看起來還很冷的樣子,該不會是有什麼病吧,想到這裡路人不禁紛紛拉開了距離加快了腳步,生怕被什麼傳染上一樣。
可惜了看起來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了,年紀輕輕就生了怪病,待看清楚何念初的容貌之後,紛紛搖頭在心裡歎息。
過路行人匆匆何念初卻顧不上什麼形象問題,抱著膝蓋緩緩的蹲了下去,埋頭失聲痛哭起來,她與權溫綸怎麼就走到現在這一步了。
好像每次談話都是不歡而散,每次相處都充滿了火藥味,都選擇了悲劇收場。
無力感湧上心頭,鋪天蓋地的難過和憂傷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把她網在了裡麵再也走出不去,隻剩下流不儘的眼淚從那些細細的小孔裡麵流露出來。
何念初蹲著身子,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有熱心腸的人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為是生病或者不舒服,關切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何念初沒有抬頭,怕自己哭的稀裡嘩啦沒有形象的樣子會嚇到人家,“沒事的。”帶著重重的鼻音回答。
……
“先生還沒有下來嗎?”看了看樓上權溫綸的房間,蘇念秋麵露關懷的神色。
現在已經是快傍晚了,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樓上的權溫綸卻沒有任何動靜,要不是問了傭人,都不知道他居然早就回家了。
“沒有啊,先生從外麵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還吩咐道任何人都不許去打擾他。”張媽也有些焦急。
張媽在權宅內做了挺久了,也是個有資曆的老人,看人的眼光雖然說不上毒辣,但是也有她自己的一番看法。
自從蘇念秋到了權宅後,這裡麵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她都看在眼裡,先生和太太的不睦也是一點點在加劇,猶如溫水煮青蛙一樣。
一開始並不覺得什麼,可是到後麵兩人之間的裂痕,猶如恐怖的黑洞,一眼望不見底,黑漆漆的仿佛能吞噬所有一切,包括兩人之間多年的感情。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蘇念秋的緣故,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可是在她觀察下來,似乎蘇念秋也沒做出什麼事,安分守己也不會主動到權溫綸麵前晃悠。
也不止一次兩次表達出對權溫綸還有何念初的關心,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狀態也是頗為關注,想要從中調和卻又唯恐增添麻煩,一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樣實在是叫人心疼。
更何況她對這些傭人也是不錯,一點都沒有架子,給人就是如沐春風一樣,與她相處下來十分愉快。
還記得上次劉嫂那個小孫子生病了,家裡的大人又不在,她又騰不開手去照顧,小小的孩子在醫院發著高燒沒人照料,急的劉嫂直掉眼淚。
那個時候權溫綸心情正不好,劉嫂不敢上前說請假去觸他的黴頭,何念初又不在,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後麵還是蘇念秋知道了,當即拍板給劉嫂放假了讓她去照顧孩子,還捎帶上了不少小孩的營養品,說是生病了要吃好點,可把劉嫂給感動的。
從那一件事後,權宅的老人都對蘇念秋印象不錯,沒過多久權宅上下的傭人都對蘇念秋的感官無比好了,走哪都說她的好,看樣子簡直比何念初都還要更像是女主人。
何念初雖然以前也不曾苛待傭人,但是由於公司實在是太忙,她不得不像個高速旋轉的陀螺根本停不下來。
更何況她在公司要麵對那些人,不得不板起臉自帶一副威嚴之勢,久而久之在家裡也是如此了。
短短時間內,憑借著蘇念秋的手段,猶如春雨潤物細無聲一樣,慢慢滲透到了權宅的內部,即使是如張媽這一類的老人也漸漸對她放下了戒心。
哪個人談論起她都是讚歎不已,說她人美心善又沒有架子。
這正是蘇念秋想要的局麵,先打入內部,若是以後行事什麼的也方便一些,也不枉費她苦心經營了,顯然目前的局麵她很是滿意。
權溫綸這樣肯定是有什麼情況了,“他今天有去哪裡嗎?”蘇念秋問道。
張媽想了想,“今天先生出門好像去了一趟公司,然後很快就回來了,再然後就成這樣了。”
蘇念秋低下頭若有所思,“有人去敲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