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眼見安以白徑直準備走進來,我卻一個轉身,又把他堵在了門口,“以白,我租住的是這裡一個醫生的房子,他今天有很多的手術安排要做,如果我們在這裡敘舊的話,很有可能會打擾到他,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們還是出去吧。”
我對他尷尬地笑了笑。
一麵說著,一麵前去拿包。
然而,人剛剛走到沙發那裡的時候,就聽到了來自霍厲的幾聲輕輕地咳嗽。
這個男人。
是在警告我。
我拿包的手在愣怔了片刻之後,隻好又放了下來。
“怎麼了,瑤瑤?”
“我想起,我要給艾瑞醫生當助手的,今天估計還不能出去,你先在旁邊的酒店住下,好不好?”
我央求地看著他。
饒是安以白對我的脾氣再好,平日裡麵對我再怎麼百求百應,此時此刻,臉色也不再好看了。
“行。”
他淡淡扔下這麼一個字,就直接轉身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依稀都能夠感覺到他的失望。
如果我是他,不遠千裡的來找一個人,那個人卻百般推脫,我想,我的心情一定不會比他好受到哪裡去的。
可是。
比起他看見霍厲時候的那種對我的徹底的絕望。
我倒是寧可他就這樣失望下去。
我望著安以白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眼前,臨到他拐彎的時候,霍厲從房間裡麵走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是我從來都看不懂的那一種。
“怎麼,看到人家走了,舍不得了?”
他在我的腰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此時此刻,門並沒有關。
有一陣微風吹了進來,讓人全身的手腳發涼,與此同時,這樣的涼意也讓我的心裡麵是一陣下沉。
我沒有看他。
也沒有接他這句話的茬。
隻是手指了指門口。
“霍厲,安以白走了,你也該走了。”
他捏我腰的手更重了一些,“我的傷還沒有好,你就真的舍得我走?”他的下巴在我的脖子上蹭了蹭。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這是霍厲一貫的招數。
“快走。”我仍舊冷冷道。
他見我如此堅持,原本的神色也變了。
“趕我走真的讓你這麼痛快?小紀兒,你從前可不會這樣對我。”
“此一時彼一時,你不懂麼?”
我抬眼看他。
我就不相信,他會不明白,我跟他之間隔著的早已經不是滄海桑田這麼簡單的距離了。
“此時如何,彼時又如何?”
他對我冷笑了一聲,眼裡竟是有了隱隱的薄霧。
我扭過頭,將眼眶裡麵打轉的淚水又重新晃悠了回去。
硬生生地將他扯到了門口。
也是巧得很。
把他扯了出來,“砰” 地一聲,我剛剛關上門的時候,肺部就有了一陣濃重的不舒服感。
我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實在是太難受了。
就蹲了下來。
他上前來摸我的頭。
“發燒了?”
我搖搖頭,扯開了他的手。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的蹲著。
他這人平日裡麵站著的時候是很高的,一米八幾的個子,我一米六的身高在他的麵前就像是個小矮子一樣,也是可笑,蹲下來的時候,我們竟真的是差不多的高度。
我咳嗽著。
咳著咳著,還是沒忍住,眼淚就出來了。
“你打算一輩子跟我以這個虛假的婚姻身份活著麼?”我問他。
他擰著眉頭,看著我,沒吱聲。
我又繼續,“方明月是你從小到大愛著的人,你早懷疑她的身體狀況是真的還是假的了吧,隻是,你一直覺得即使她騙了你,也是有隱情的,她是生在富貴人家的孩子,她不想要靠著欺騙去得到任何物質的東西,所以你覺得哪怕,她做了錯事,她也比我高尚是不是?”
他眉頭皺的更緊。
“你娶我也是意外,是不是?那時候你雖然不知道周博山要你娶我是為了什麼,但是你信任他,他讓你娶我,你也就娶了,不是麼?”
我對著他笑。
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他的神色隱晦不定。
薄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沒有說,隻是伸出手來替我抹掉了我眼角的淚水。
“你看,你陪不了我一輩子,我也陪不了你一輩子。等我回國,你爸就一定會讓我們離婚。我們再這樣糾纏,又能有什麼結果呢?”
我站起身。
擦乾了眼淚。
風吹動了我的發絲。
也吹動了他原本就蹙著的眉眼。
“小紀,有些東西,屬於我的,我遲早要拿回來的,隻是這世上的事情,早該有個先來後到,你懂麼?”
他也起身。
這人難得的跟我講道理。
竟是像個長輩一樣。
我搖了搖頭,不想接他這茬,隻是伸出手來,替他攔了一輛出租車。
“紀平安,紀瑤就送你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