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紀瑤。”
我抿了抿唇,特地拉長了聲音答。
“紀瑤?”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了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陣狂罵,“你丫的還知道找我啊,就這樣一個人遠走他鄉,都不告訴我一聲,你還有沒有拿我當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跟你說,瑤瑤!你這次找我,要不是不自己來跟我負荊請罪,我跟你沒完,換手機號碼,換地址,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含糊地“嗯”著。
跟她寒暄了幾句之後,看到賀時分在外麵徘徊的身影,話鋒一轉,“你說我一下子沒了音訊,你不也是,安以白去國外找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了,同樣失蹤的不止是我,還有你。你最近,跟……”
“我最近跟賀時分沒有任何的關係。”掰扯指甲的聲音傳來,是念一驟然變聲的冷笑,“瑤瑤,你知道麼,賀時分已經結婚了。”
“什麼?”
我忍不住皺眉。
那頭念一卻平靜地厲害,“我還以為你是什麼世麵都見過了呢,像賀時分那樣的人,怎麼會娶我?沒當你的經紀人之前,我就是一個發牌女,無權無勢的,能攀得上賀家那樣的高枝兒?”
她活得很清醒。
哪怕沒有跟她當麵聊,我也能夠想到此時此刻她在電話那頭的神情。
“那你之後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念一笑了一聲,“能怎麼辦,你既然回國了,我猜想你定是跟安醫生走了,日後十八線小明星的工作也不會再做了,我這個經紀人怕是已經黃了。不瞞你說,在跟賀時分分手這段時間,我倒是又傍上了一個大款,今晚就有一場酒會,要不要見見?”
“又傍上一個大款?”
“是啊,彆質問我,這個可是跟之前那個不一樣。這次的這個男人啊,他的家業全都是他一手打下來的,聽說,他從前也愛過像我這樣的女人,是個情種,我看挺好。即使是最後不能嫁給他,也不至於再像賀時分一樣,在他爸媽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你真的覺得他靠譜?”
“對啊,瑤瑤,你知道的,除了姓賀的,我看人從未走眼過。”她輕輕地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然後道,“對了,今晚的酒會你陪我去吧,你跟霍厲在一起久了,不管他待你如何,上流社會的場子你玩得很多的,看著我點兒,彆讓我走偏。”
她鮮少這樣軟語央求我。
我也確實是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
沒有猶豫,也就一口答應了。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賀時分還在那裡,隻是垂著頭在打電話,看樣子是在跟家裡麵的嬌妻交涉。
左右不過就是那麼一句,“妍妍,我在外麵真的是有應酬,你彆多想,那些女人早就被我弄得乾乾淨淨了。”
乾乾淨淨?
這話真刺耳。
人來人往中,賀時分的樣子,也真是窩囊。
我站在原地,等了他很久,直到他掛了電話,才走上前去。
他看到我,咽了咽口水,有一瞬間的驚慌。
“彆擔心,你跟念一啊,都結束了。”
我走上前去,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平心而論,賀時分這個人絕對算不得是一個壞人。他熱心,正直,善良,是我在所有的富家子弟裡麵見到的最不一樣的一個。
可是,他不適合去愛。
我跨過他。
往對麵正在向我招手的安以白走去,他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而我也挽著他的手,直接向醫院走去。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醫院裡,老紀看著我和安以白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樣子,一雙老眼裡麵滿是笑意,笑著笑著就流出淚來。
他給我們講了當年跟我媽的故事。
如今聽來也是一對金童玉女了,隻可惜後來他遠走了,我媽也就改嫁了。
從醫院出來之後,興許是聽出了我爸對我媽言語裡麵的眷戀, 安以白突然有了個主意。
“瑤瑤,既然咱爸對咱媽還那麼想,如今兩個老人也都是單著的,不如撮合撮合他們吧。”
他的劍眉揚起一個弧度來。
這個英俊的男人,平時倒是看不出來有那麼的點子。
我搖搖頭,上了車。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我媽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我望著車窗,淡淡道,“小時候,我總覺得我媽對我不好,我以為自己不是她親生的,長大後被她指著鼻子罵,你就是個跟你爸一樣來討債的貨的時候,我才明白,她有多恨他。”
幼年的記憶像是潮水一樣一波一波的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