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厲的眼神變了變,多了幾分淩厲。
他跟江玄是兄弟,是過命的兄弟。
當年穆青青慘死,江玄認定是我將他在外麵找女人的事情說了出去,並且慫恿了穆青青逃出他的禁錮,他為此恨了我許多年,在多少次,紀平安出去辦事的時候,他都曾把我抓起來,逼問過我,為什麼。
那時候,我覺得江玄有病。
在他囚禁我的時候,我時常挑他心頭最軟的地方,拿言語紮他,我告訴他,穆青青就是他的三心二意害死的,我告訴他,是他毀了穆青青那樣單純可愛的女人。他每次聽到我說這樣的話的時候,都恨不得弄死我。
每一次,都是紀平安救的我。
那時候,紀平安在霍家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庶子,上有無心商局,卻足夠謙順懂事的大哥,右有廢了雙腿,遊走於權術之間,將一切玩的團團轉的二哥。他的一切打拚,一切隱姓埋名,一切地跟他二哥之間的爭鬥,都是由他自己一個人麵對的。
而我,總讓他在明明已經筋疲力儘的時候,還要跟他的兄弟吵架。
現在想來。
我時常覺得紀平安欠了我,是沒有道理的。
我跟他之間的交易,從十三歲那一年開始,到底誰付出的更多,其實這天平大家都有數。
“穆青青是誰?”
念一有些恍惚,回頭看著我,也看著江玄。
“一個死人。”
我淡淡地答。
拍了拍霍厲的手,我讓他放我下來。
他搖搖頭,卻把我的腰箍得更緊了一些。
“老江,當年是穆青青自己要離開你的,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小紀到底有沒有挑撥,但穆青青的死最根本的原因是太乾淨,融不進你那樣的圈子,跟小紀沒有關係。”
霍厲緊抿著唇。
下頜微微緊繃著。
他眼底的淩厲漸漸消散。
他已經有些讓步了。
可江玄卻冷笑了幾聲,他的手指著我,眼底有了猩紅,“紀瑤,總有一天,我會要你給青青償命的!他霍厲今日是你名義上的丈夫,能護得了你一時,可是,你給我記著,江湖水遠,他霍家護不了你一世,我等著看,你是怎麼死的!”
這世上最狠的話,莫過於此了。
霍厲也不想跟江玄再爭辯什麼,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我就走出了百樂門。
車上。
我裹著霍厲的西服躺在車後座的那一排,我的裙子都被地上的香檳給打濕了,他在車裡麵開了暖空調,才讓凍得瑟瑟發抖的我,稍稍能夠不那麼難受。
“從前我以為你就是個生硬的人,你對我不是挺厲害的麼,怎麼對彆人就不行了呢?”
他一麵開車一麵冷嘲我。
話語裡麵滿是恨鐵不成鋼。
我摔在了香檳上,周身都疼得厲害,腦袋也昏昏沉沉,先前試圖豁出去跟江玄將當年的事情都掰扯清楚的那股子勁兒也早就沒有了,剩下的隻是無儘的脆弱。
“你能不能讓讓我,我真的好難受。”
我縮成一團。
鼻尖微微有些發紅。
他不說話了。
隻是突然踩住油門,然後加速往前麵開著。
開到他城郊的彆墅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甩手下了車,也沒有進去,隻是一個人站在路燈下默默地點了一支煙。
他這人天生就帶著幾分癮君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