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想知道霍厲到底好不好。有沒有人陪著,被撞得怎麼樣了。
我爸卻冷笑著將我又按著躺了下去,“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地把身體養好,那個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就是腿和胳膊被撞了骨折,還有磕到了後腦,你也彆再想著什麼關於他的事情了,當初我就告訴過你,霍家的這個三少爺不是一個專門會在情場裡麵經營的人,當時你不信,現在啊,你吃夠了苦頭,也是該相信了!”
“可是,我想去看看……”
“說了要離婚的,這個手續他霍家竟然執意不辦也無所謂,不過是個形式而已,那就拖著好了,隻是,今天下午,你必須跟我去y城。”我爸冷聲說,背著手在背後,不怒自威的氣勢明顯。
之前我媽的日記裡麵就說過他是個足夠狠心的,有硬手段的人,而霍中天也跟我說過,我這個爸爸,不是一個能夠讓人小瞧的人,那個時候,我還不是很信,隻是覺得,大家都把他給誇大了,可到現在,我才明白,還真不是大家誇大了他的狠,而是先前,我惶惑無知,沒有看懂他的狠心。
我沒有辦法。
隻好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媽。
“媽,他不管怎麼說,也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不能夠就這樣放著他不管不顧啊,畢竟我跟他有那麼多年呢。”
我媽扭過頭去,不說話,眼角含淚。
我知道,她也是心疼我了,也覺得這次我從輪椅上麵摔下來是跟他有關係的。
而夢露看著我,也是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混跡於商場之上的人,行事的動作和風格總是要比彆人快得多的,儘管我並沒有答應他,我今天下午一定跟他走,但是陳讓已經幫我買好了機票並且專門請了一個保姆來將這個病房裡麵的一切東西都收拾好了。
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我拗不過他。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開始就想著要離開,想著要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不夜城來受罪的人是我,可是當霍厲就那樣受傷躺在病房裡麵的時候,我又突然不忍心了。
我知道,比起被他欺騙,被他傷害,其實最可悲的是我這種突如其來的不忍心。
可是,那畢竟是我愛了那麼多年的人。
因此,在下午還沒有離開的時候,當我爸陳讓打了個商務會議電話決定先趕回y城之後,我還是偷偷地去見了他。
他正躺在病床上,頭上用紗布包著,有血跡滲透,臉色慘白。
孟凡正坐在他的旁邊,見我來了,倒也是爽快,直接就邁著大步子走了出去,把他的旁邊的那個位子讓給了我。
他正在睡著。
昏昏沉沉。
我也不想打擾他,讓他醒來,畢竟現在還受著傷,醒來也是疼,我哪怕是再怎麼恨他,也沒有必要非得讓他受這個苦。
坐在一旁,我盯著他的那張臉看了好久好久。
恍惚間想起很多年以前,在他還是紀平安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去酒吧,在酒吧裡麵遇上了另外一個富家少爺,姓什麼,叫什麼,到如今我已經記得不是那麼清楚了,隻知道,那時候的紀平安羽翼還尚未豐滿,處於一種爹不疼娘不愛的狀態,而那個少爺呢,動手動腳的對我。
我那時候十八歲,年紀多小啊,沒見過這種場景,怕的厲害,便直往 他的懷裡麵躲,他也不推開我,反而是護住了我,將我死死地摟著,然後厲聲地警告那些試圖要動我的人。
“我帶來的姑娘,誰也不許動!”
這是他當時跟那群人說的話,年少輕狂,可我就是覺得倍兒帥氣,倍兒有魅力,而到底是寡不敵眾,他被那個富家少爺用凳子砸中了腦袋,進了醫院裡。
那時候,我也是這麼守著他,守了他整整一夜。
我還記得,他當時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問我,你能不能這麼守著我一輩子。
那是二十出頭的他血氣方剛的時期常用的對女孩子的話語,我心知肚明,卻竟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答應他,說,能,你說一輩子,那就一輩子。
一輩子……
我的心恍惚又無助。
人生,能夠有多少個一輩子呢。
而我,又能夠愛他有多久呢。
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劃過了他的鼻梁,他的薄唇,還有他那雙雖然深邃漆黑總讓我看不清卻愛了千遍萬遍的眼。
手機的屏幕閃了一下。
是我媽提醒我,我要去y城了。
再見了,霍厲。
再見了,我最愛的紀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