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顏不過十二歲,可眉宇間已經帶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犀利,一張還未長開的小臉滿是通紅,怒目而視。
宋清歡訕訕一笑,想端起茶碗掩飾麵上的尷尬之色,可伸手一撈卻是空空如也。
宋家雖是沒落了,可到底手上還有些許產業,隻不過不多罷了。
宋文德是個文人騷客,不慣打理那些庶務,這麼多年了,連帳都沒盤兩回,收益自也一年不如一年。
家族繁榮昌盛,權勢,名譽,金錢一樣都少不得。
宋清歡原想小雲氏管家一把好手,若是這些產業教到她手上,雖說不至於立時滿鉑滿盆,可至少不會叫那些個管事的貪墨,敗儘了去。
隻沒想,才提了個話頭,就惹得宋清顏這般怒意。
“放肆,你就是這樣同姐姐說話的嗎?娘教了你這麼多年,都白教了不成。”
小雲氏麵色鐵青,瞧見宋清顏這副模樣又是惱怒又是心疼。
宋清歡提起宋家現有的產業之時,她的確是心頭一跳,可她自來對繼子繼女寬容許多,就算宋清歡對宋家有什麼圖謀都好,可萬不能叫自個女兒這般擠兌姐姐的。
奉茶的小丫鬟聽得屋內這般動靜,一時間也不敢進去,隻規規矩矩的站在廊下。
“娘,不怪妹妹,是我不是。”宋清歡拂了拂衣袖,又岔開話題同踏雪道:“把東西拿來吧。”
也是當真怪不得宋清顏,宋清歡說宋文德同宋有渝是兩敗家子,其實原來的宋清歡也好不到哪兒去。
小雲氏在繼子繼女跟前多是小心翼翼,宋有渝或明要或暗偷都是低級手段,原來的宋清歡手段卻高明得多了。
但凡誰家送了宴請的帖子來,宋清歡總有法子不開口便讓小雲氏給她置辦新衣裳首飾。
中公的銀錢有定例,哪有那許多銀子替她操持的,便更多的是拿小雲氏的嫁妝補貼。
宋清顏打小看哥哥姐姐要這要那,自個卻什麼都要不來,小時候不懂事還覺得母親偏心,可長大了才曉得哥哥姐姐的可惡。
宋清歡出嫁,家裡將能給的都給了,如今還未緩過氣來,沒曾想宋清歡又提及宋家產業,便隻當這位姐姐又想著法子算計家裡剩下的這點,自是氣得不輕。
宋清顏氣得臉紅脖子粗,宋清歡也不同自個解釋,原來宋家真正的大小姐本就乾了不少惹了嫌的事兒,如今解釋也沒得用,隻看日久見人心罷了。
踏雪將這兩日贖回來的東西擺上炕桌,幾個錦盒一一打開來,卻叫小雲氏大驚失色。
錦盒裡頭這一樣樣的,她如何不認得,卻不說那硯台同卷起的畫卷。
那羊脂玉手鐲同八寶瓔珞項圈都是她姨娘攢下來給她的陪嫁,宋家沒落,她的嫁妝也當得七七八八了,留到最後那幾樣便都是心頭之物。
原先為了宋清歡出嫁好看,她才忍著不舍當了,隻如今……
宋清歡輕笑:“我知道,這些都是父親母親心愛之物,隻因各種緣由流落在外,女兒心有不忍,特贖回來,哪怕留著做個念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