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前不也是將長樂捧得高高在上嗎?現在又是如何情景?”安木勾起一抹冷笑。
“我沒有,我沒有!”陸歸遠站起身,將手裡抓著的聖旨一把砸向了安木,壓著聲音怒吼,“我從來都尊她敬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她好,我從來沒有這樣在乎一個人,整日想著辦法讓她開心,就算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我還是想讓她能好好看我一眼,哪怕隻是說句好聽的話,我也願意做很多事!”
“禦醫說她體寒,我便命人尋遍四處,終於尋著個冰玉,讓她掛在身上就行,可是她前天晚上卻硬是摔了它,當著我的麵!”陸歸遠淚水如注,像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喘了好久才平複下來。
從地上撿回聖旨,打開遞到安木麵前,陸歸遠咧著嘴痛哭,“那日長樂說討厭皇後,我便搜集秋家上下的罪證,就待科考事了千國宴後。後來長樂又說她覺得此生最愧對你,我便讓李長亭查找當年安家被滅的線索,今日我已經下了聖旨,為安家翻案。”
“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要晚一步,上次李長亭說長樂想要假死來逃避我的時候,我差點沒疼暈過去。我到底是做錯了哪一步,讓她這麼恨我厭我?”
原來李長亭找他是為安家翻案的事,安木錯開視線,他並不清楚長樂與陸歸遠是什麼情況,眼下更無法插話反駁一句,隻道了一句,
“長樂不會做沒道理的事,那回長樂被劫走,若非她強硬要回宮來,我絕不會將她送回來。如果我當初知道送回來後,她會是這般境況,就算她拿刀砍我,我也絕不會送她回來。”
是,都是他的錯。陸歸遠垂然坐回了床邊,隨即被長樂抓住了手,這才發現此時長樂唇色都已經蒼白。
陸歸遠掀開被子,想將長樂抱進懷裡,撲鼻的血腥味溢滿鼻腔之時,他愣在原地,就連一旁的安木都紅了眼眶。
滿床血紅,安木的肚子上血紅最深,另一隻藏在被中的手,正抓著一把手刃,還要再劃自己一刀,被陸歸遠立馬握住。
扔開手刃,陸歸遠抱著長樂去了另一間屋子,瘦骨嶙峋的她抱在懷裡如同無物,輕飄飄地不廢絲毫力氣。
而這時,在內殿的所有下人們,都驚恐地看著當朝皇上淚流滿麵卻步履堅定地,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腳步匆匆,下人們還沒反應過來要跪下,就已經不見了皇上蹤影,那一抹淚痕刻在了所有人心上,心悸不停。
疼痛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刻骨,是一種明明切切嗜血的痛,又是一種虛晃空蕩無言的疼,說不清它到底在哪裡,明明好像不存在一樣以為忍忍就能過去,但實際上卻連一刻也忍不了,在意識就要渙散之際,長樂聽到了那一聲逼問。
陸歸遠的聲音還是那樣帶著怒氣,好像整日都有生不完的火一樣,長樂不想他生氣,但又想他再多氣些,氣到甩了她不要她。
意識一直被吊著,凝聚又消散,飄懸在最高處,又好像墜在最深處,最清晰的那一刻,長樂記得自己睜開了眼,對上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那雙眼她記得清楚,曾幾何時,陪伴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隻是現如今,她不敢再看那雙眼睛,於是她很快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