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回歸明台之時，長樂首先感受到的，是耳邊的溫暖，呼吸重重地打在頸間。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睛，便是陸歸遠一張臉，倚在她的肩膀處趴著，睡得很沉。
過去的那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她似乎都還記得，在那個屋子裡聽他們的爭吵很清楚，當時隻覺得耳鳴得厲害，但現在回想起還能記得。
痛苦已經不在，但腦海中的神經像是還在懼怕，此時還在緊繃著且製造出一種方才可怖的痛苦印象，長樂隻覺得身子空落落的不實在，好像抬抬手都會疼一樣，但實際上並沒有。
“皇上？”長樂順著他頭頂的發絲，安撫著他，聽他呼吸漸漸平靜下來，不自覺揚起了笑，隨後長樂才發覺，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心尖一顫。
自從她得知自己中毒以來，白日裡長樂是意外的溫順又聽話，雖然陸歸遠回屋不再多，但長樂並不會另眼相待，像是為了彌補晚上的瘋狂，都儘可能地平和與他相對，不知道陸歸遠有沒有感覺到，但她都儘力去做。
明知自己不會剩下多少時間，性子也不自覺平靜下來。長樂突然想起那句俗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像是種人的本能，不舍得周圍的人也遭遇自己這樣的苦難，想讓他們能安安順順地過下去，更不願意為他們製造麻煩。
想想這幾日自己的自卑又無措，長樂隻覺得好笑。她還記得那日在祈福山莊，他們之間隨口的玩笑話。
“長樂，那你覺得，我喜歡的那位姑娘，該是個什麼樣啊？”
“那必然是聰明絕頂風華絕代！”
她也記得那日遠遠看著陸歸遠冊封秋玉環時，她也遙想起當日的話，看著那眼前的這對玉人，她當時隻是默默無聲地笑著，淚水落在手背上卻灼熱了心頭。
她在想，她當時是不是該說是個傻瓜的醜八怪啊，這樣她就能輕易去爭奪去取代，可眼前的秋玉環，她該怎麼努力才能取而代之？
一根筋地這麼想著，一根筋地這麼鬨著，隻想著趕緊結束趕緊放手，這樣對誰都好過，可她從沒問過陸歸遠的想法，她隻是一味地自己安排著。
良久，陸歸遠才醒來，渾身猛地一震，隨即一把抓住長樂的手，瞪著眼睛看向她，“長樂！你醒了，你醒了？”
錯開視線，長樂不想看他，看向耳房的茶桌，看向窗外的竹青，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屋子。
“李大夫說你昏迷了過去，說是你自己不想醒來，說如果你這兩日還是這樣，那往後再醒來的機會幾乎沒有。”陸歸遠頭埋在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