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致遠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無聲地歎了口氣,似乎有一根線若有似乎地牽引著皇上,使得背影這樣堅毅。
在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顧致遠似乎從沒見過皇上怕過什麼,但自從登基了皇位,皇上似乎總會不夠強硬,不似以前那般堅強,今日一見才明白,原來皇上足夠強大是因為他堅信著背後有支撐他的人,如今那個人時常陷入了慌亂之中,所以皇上才會這樣。
怪不得當初李長亭還未帶長樂回宮時,李長亭還曾勸他,讓他也跟著從旁煽風點火,勸著皇上不要強令將長樂調回宮去。
他們之間互相牽絆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不再相見不再相念之時,才會長久平穩。皇上是一國之主,自然容不得半點影響他意誌的存在。
宴席,長樂唇色已經發白,迎完了最後一批客人後,總算進了大廳與一眾人坐著,來往不絕的人相互招呼著,長樂應和著淡定著,似乎是為了不想想起宮裡的事,長樂總是躲著李長亭與安木二人。
新娘子與新郎進了府,邁過了火盆,繁縟的禮節過後,便是相拜天地。
長樂聽著動靜,撐起身子走去了堂前門口站著,墊著腳朝裡望去,安木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拽著她的手腕就去了堂內,將她按在了椅子上。
“既然是阿元的姐姐,這時候就該坐在這裡。”安木伏身盯著長樂,見她偏過頭並不看自己,安木心裡頭發著悶,聽著屋外頭聲音漸進才鬆了手。
四張椅子擺在正中,一張桌子隔開了兩張椅子,李長亭代表安文的本家人坐著桌子那邊的一張椅子,安木代表阿元的本家人,就坐在長樂的手邊,三個人本本正正地目光迎接著來者。
紅紗中,長樂對上了阿元的雙眸,也不知她看不看得真切,長樂先是扯起了嘴角笑了笑,笑得停不住笑得肩膀抖個不停,見阿元腳步遲疑,長樂才發覺自己失了態,忙收斂了神色,垂眸深呼吸。
並不想坐在這種地方,四處的目光皆投來,無處躲藏。但能這樣清清楚楚地目睹著,阿元與安文承受上天的眷顧終成眷屬,又是她舍不得離開的緣由。
既然拜了堂成了親,就該幸福。
眾人歡呼,高聲呐喊,掌聲就快要淹沒了自己。模糊的視線中,似乎看見一道青色身影翩翩走了來,麵上帶了層麵具不知是誰,但長樂指尖抓緊了扶手,明明不敢直視卻移不開絲毫視線。
腦海中尖叫聲炸起,仿若昨晚屋外的小宮女猝不及防,聲聲指責著她,似一把把利劍戳進她的心,似乎還能看進自己滋滋冒血的心,看著那一把把利劍是如何穿透,肉被帶進又翻出。
一股惡心躥上了胃,像是痙攣了的抽痛,迷亂之中視線已經一塌糊塗。眾人分散離場,長樂抓著扶手想要起身,眸中卻再也找不尋那一抹青色,執拗地不肯離開,等待著他會再來。
“長樂?長樂?你怎麼了?他們已經走了,他們已經拜完堂了,沒事了。”安木的聲音。
“請個大夫來,讓她早些歇著吧。”李長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