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凝眉不展，何曾見過李大夫道病情避過外人？
在場之人無人應話，倒是顧致遠點了點擺手道，“李大夫說得是，我們在此等候便是。”
總算反應過來的長樂，聞言本想直接讓李大夫但說無妨，但一抬眸，瞧見李大夫盯著自己似乎另有隱情的模樣，長樂閉口不言，跟著李大夫先去了偏殿。
“皇上的病長樂姑娘應是十分清楚的。”剛邁過門檻，長樂就聽見李大夫說了這麼一句，頃刻間頭腦漲疼視線都模糊了三分，生死門關的病她隻繞過那一回。
門被關上，李大夫也沒多說廢話，看著長樂神情猜到她應是想到了，“火蓮子長樂姑娘還記得吧？”
“西域毒？又是那個西域毒？”長樂眨了眨眼，背貼著門框能感受到自己的背上細密的汗液流出，風從門縫中鑽進，衣袖翩翩透著涼意。
西域天山之上極寒之地，有位雪女被奉為神女，她的院內有一顆火蓮樹，樹上每年便會結出一子，名為火蓮子，此乃此毒的必備之解藥。
李大夫曾經的話長樂銘記在心，那道聲音曾如咒語般在數次午夜夢回之時，在她的耳畔響起，低沉又緊密地索命般。
每年僅結一子，她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幸運，但安木為她奪得了這份幸運。但現在，她卻實實在在地知道陸歸遠不會這麼幸運，因為她剝奪了它。
“是不是還有法子，換血什麼的？”細節長樂記得不甚清楚，她隻記得一聽到李大夫說被換血的人就連火蓮子都救不回來時，長樂就立馬否定了。
但現在，火蓮子被她服了，隻剩下換血這一個法子管用，她不能不試。
“是，這便是老夫私下先與你說的緣故。”李大夫眯著眼看向長樂，“尋一位在過去四個月內曾服用過火蓮子的人，與其換血，病人可暫且脫離西域毒的折磨。”
“我，我服用過，不到四個月......”李大夫還沒說完，長樂就連忙打斷道，呼吸帶著顫抖，眸中難以遏製的驚喜，一把抓住李大夫的衣袖，說完又細細想了想，確認道，“不到四個月，連兩個月都未滿！”
“姑娘不必急，換血並非那麼容易。”李大夫見她這般模樣，拍了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撫，長樂深深喘著氣收斂神色，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你請說。”
李大夫道，“換血風險極大，老夫也未必能確保二位的安全，且若是長樂姑娘，火蓮子在體內兩月不到，確實能為皇上解毒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未必就能確保十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換血給皇上的人，無論有無為皇上解毒，其人都必定會死。”
門再次被打開，長樂站在李大夫身後，半邊身子被遮蓋了陰影，一隻眼睛迎著光亮刺得一痛，長樂看著李大夫走向安木他們，想起李大夫執意要與她先說，頓時明白了過來。
李大夫並不是不知分寸，而是太知分寸。李大夫知道短時間內，恐怕隻有長樂能救皇上，但以命換命這種事太難讓人接受，為了顧及長樂，李大夫這才私下與長樂說，若長樂不願的話，李大夫也許並不會與安木他們詳說西域毒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