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失職!”陸歸遠怒吼一句,扶著牆角深深吸著氣,看著顧致遠的目光都帶著顫抖,竟然還露出了些委屈與不堪,
“是你的失職,憑什麼要朕來承擔後果?朕也曾說過,絕不會允許她踏出這皇宮半步,你又為何要放她走!”
“哥,為什麼?你也覺得是我不好,所以才要放長樂離開我嗎?你也覺得是我委屈了長樂,覺得長樂就不該待在我身邊是嗎?為什麼,我到底丟失了什麼?”
一聲哥叫得顧致遠已經軟了大半,低垂著頭遲遲沒有緩過來,皇上的聲嘶力竭也好,拔劍弩張也罷,他都隻覺得心痛,可那一聲聲質問卻讓他想起了長樂,那晚長樂的毅然決然,聲聲的尖叫他聽得刻在心尖。
“屬下罪該萬死。”從沒有一次場麵話,讓他說得這麼感同身受。顧致遠緩緩抬眼,與皇上對上視線的那一刻,眼眶倏地泛紅。
顧致遠從懷裡掏出封信來雙手遞上,“這是總管臨走前留的罷職信,屬下放在這裡。”
瞧著皇上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顧致遠起身將信放在了桌上,便屈身離開了屋子。那張罷職信是長樂當著他的麵寫的,內容並不多,如今他再揣著這信隻覺得滾燙,麵對皇上也再無顏,退出屋外後良久,顧致遠都沒能邁動一步。
四下驟然陷入了一片安靜,陸歸遠看著緊閉的房門,看著空蕩蕩的床,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提手輕輕展開來,寥寥數字卻來來回回念了數遍才思想明白。
“啟,下官大總管長樂請罪,任大總管一職時曾多次使得中宮紕漏百出,且引百官指責無數,下官自知能力不足手段有限,又因實在思念故鄉家人,故下官鬥膽奏請罷官辭職,從此歸隱田園,再也不涉京城舊事。”
“一朝一夢一故塵,一昔一憶一往今,終不負,相思人。終是來也無怨,去也無怨,俯仰之間,無所倦亦無所羨。”
兩張紙,前一張陸歸遠隻看過一眼便罷,後一張卻反複念叨著總不停。
站在門口,聽見身後門開的動靜,顧致遠轉過身半跪在地,隻瞧著皇上的腳從自己身邊走過,轉頭看去,皇上已經邁步離開,瞧著方向,應是去了長樂的屋子。
看著皇上的身影再次淹沒在屋門後,顧致遠歎了口氣,終於站起身來跟了過去。
空蕩蕩的房間並沒有尋到那熟悉的身影,陸歸遠眼睫輕顫,像是溺水的人偏要揪著那根稻草不放,四處來回看了數遍才止了目光,抬步伸手翻找了起來。
書櫃上滿滿當當的書籍都是他曾送來的,有的已經舊的破爛,有的卻嶄新如初,而打開衣櫃卻是空無一物,甚至衣櫃裡總是彌漫著的淡淡清香也無影無蹤。
床上被褥都還在,但枕下卻沒有長樂常放的安寧香。桌上他送來的硯台也還在,但再也沒有長樂那些瓶瓶罐罐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