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等子局麵，夫人還是不要出去的好，萬一感染了那可怕的時疫……奴婢就想夫人好好兒的。”
春香撐著一抹笑顏道：“夫人，若日後奴婢不在了，夫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奴婢知道夫人是性子純善，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夫人，日後春香若是沒辦法保護您，您可萬不能再處處給人留手了。”
春香說著，留下兩行清淚，“奴婢不放心您啊……”
“彆說了春香！”二夫人難得如此情緒激動，她站起身道：“他們不讓我出去，我也要出去，我去找南姑娘，南姑娘定是有辦法的……”
“夫人！”她的手卻被人緊緊攥住，二夫人回頭，正對上春香那張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的臉，“南姑娘已經幫了咱們這麼多，咱們不好再麻煩人家，況且這等子時候，隻怕南姑娘也忙不過來。”
那就沒辦法了嗎？二夫人淚流滿臉，她上次胸口這樣疼，還是夏香被人下毒，死在她麵前的時候。
“夫人，夫人……”春香臉上掛著一抹牽強的笑意，“奴婢得睡一覺了，奴婢……眼睛睜不開了……”
這話音落下，二夫人隻覺手上一鬆，春香的手就這麼耷拉在床榻上。
窗外的天，陰雲密布，一聲驚雷起，震懾得二夫人心肝兒也隨著顫抖。
她不顧外頭瓢潑大雨，猛地衝到緊閉著的院子門前，“將軍！將軍！救救春香吧……將軍……”
怡兒正打著傘路過，這檔口，聽見二夫人院子裡傳來的鬼哭狼嚎，她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傾聽。
“外麵有人嗎！求求你們，救救我們主仆，將軍，將軍！妾願以性命換取春香一絲生機，將軍……”
怡兒仿佛想起平日裡二夫人那副狐媚子似的笑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二夫人還是彆費力了，再喊壞了嗓子。”
“您不會還以為是從前將軍寵你時候的樣子吧？”
“如今將軍可是下了死命令，不準任何人靠近您的院子，奴婢今兒是同情您，才特地來給您帶個話兒，好叫您死了心，免得回頭嗓子都喊啞了，人又救不回來。”
這話音落下，裡頭的哀嚎聲果然停止了。
怡兒想象著平日裡總是假裝得端莊賢惠的二夫人如今到底是什麼慘狀，心頭不禁升起幾分快意。
她又冷哼了一聲，“夫人，恕奴婢直言，春香和您再如何要好，也不過隻是個丫鬟，一條丫鬟的賤命，您還是彆多費心，現如今，您還是好好想想今後的出路……”
“哦，對了，您不會有出路了。”怡兒幸災樂禍的掩麵笑著，“如今就算時疫過去，隻怕將軍也不敢再放您出來，您日後怕是要老實在這院子裡了。”
末了，她又憤憤不平似的補刀道：“哼，不過得了幾天寵幸就得意忘形，你現在這副模樣，也是活該！呸！”
靠在門內的二夫人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張臉上不知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順著麵頰滑落至下巴上，一張蒼白的臉上幾乎看不清喜怒。
雨夜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沒變。
濟世堂內。
錢掌櫃看著眼前病入膏肓的易老神醫，麵色越發焦急，可他什麼也做不到，隻能坐在一旁乾看著。
而一旁緊緊關著大門的診室內，燭火也已經不眠不休的亮了整個夜晚，昭示著其內主人想要解決時疫的決心。